白濑捅刀失败以后

作者:S代,抽风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僵住了,谁也没有低头。最后,还是大胡子付了全款。

中也颇为不好意思,大胡子挥挥手,示意没事。内心其实非常感谢大家陪他一起送母亲最后一程。如果没有他们,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天色已经蒙蒙灰了,他们今天稍作休息,明天大胡子的母亲就要正式下葬了。

大胡子将他们安置在老屋中,他们一人一间房。银月透着窗户泻了进来,照在白色的墙壁上影影绰绰。白濑闭上眼睛,脑海里不自觉蹦出中也的脸。他倏然睁开眼,胸腔闷闷的。他下了床,推开了门。

客厅里传来瓷器碰撞的声音,他屏住呼吸,放轻放缓了脚步。透着月光,才发现是中也。

他偷偷小酌了一杯红酒,戾气的眉眼都被抚平了。

中也的脸有些红,有点醺醺的。黑暗里,他的眸子依旧很亮。他开封一个咖啡罐子,慢条斯理地泡着。他尝了尝,脸上皱成了一团。

他在做什么?

不喜欢喝就不要喝了啊。

白濑的喉头滚了滚,最终还是离开了。

第二日,白濑起床的时候。中也已经泡好了茶,双手抱臂,凶神恶煞道:“外面下雨了,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乱步跳了起来,“哇,太苦了!乱步大人不喜欢苦的东西。”

唯独他的茶杯里是咖啡,醇香略带苦涩萦绕在舌尖。胃里的暖流从心一直延展到四肢,脑海里蹦出中也被咖啡苦成一团的画面,嘴角微微的上扬。

喜欢一个人,大概做梦都会梦到给他泡咖啡?

今天是一个冷雨飘零的早晨,大胡子母亲安息的魂归黄泉了。村中的大多数人也来了,昨日和白濑起过冲突的梅森一家也来了,只不过唯独没看到Eddie的身影。

白濑走到别处休息,看着一位位大人向大胡子节哀。

身后一群人鬼鬼祟祟的谈论什么,断断续续飘到白濑耳边。

“唉,听说杰弗家的女儿跑了。”

“造孽啊,女儿没了妈,就这样虐待孩子。”

“啧,那女孩多漂亮啊,金发蓝眼,多标志啊。”

“晦气,谁叫她和墓园的孩子走那么近……”

“嘘,别说啦——”

白濑耳朵动了动,墓园、金发蓝眼、虐待?这显而易见说的是Eddie他们。

金发少女要逃跑了?

Eddie今天没有出现在葬礼上。

白濑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起Eddie最后的森冷的笑意。他的背后毛毛的,心脏被揪地很紧。身体比大脑反应的更快,他迅捷地踏步离开。

他沿着小道穿到了单独见Eddie的地方,一片片花海被雨水打湿。叶子滚落着露珠,散发阵阵幽香和青青草的味道。

铁锹铲土的声音铿将有力,不紧不慢,不偏不倚。仔细听,可以听见支离破碎的女性呜咽声。

霏霏细雨中,雨水浸湿在身上,犹如海水一样冰凉。

白濑心猛地一颤。

Eddie曾笑容烂漫天真对他说:“只有死去的东西,才会属于我。”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埋藏在深处的记忆爬了出来,曾经有个大男孩也如他这般,行走在毁灭死亡的尖端,不知悔改。

心脏咚咚直跳,耳膜阵阵发响,甚至有些晕眩。

“住手!”白濑赶到了,气喘吁吁,惊魂不定。

他看到被绑住的金发少女,金发少女见到救星,擒着泪珠呜呜直叫。

Eddie拿着比他还巨大的铁锹,他见到白濑,没心没肺地笑起来,“白濑,是你啊!”他歪着头,露出柔软的微笑,“太好了,这是我第一次拥有属于自己的人呢。不再是小动物了。”

他爱怜地摸了摸黏土,又将长长的红色围巾裹住自己的脸颊。微微低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天气的花好香啊,我不再是一个人赏花了,从此是两个人了。”

“别开玩笑了,谁离开了谁地球照样转!”白濑快言快语道。

Eddie愣住了,白濑继续重复,“谁离开了谁,谁都可以活!”

纯真烂漫从Eddie脸上褪去,他脸色铁青,渐渐堆满怒气,“胡说!不管谁离开了我,我就活不了!”Eddie几乎怒吼出这句话,碧绿眸子盛满泪水。

他愤怒挥着铁锹,将小山堆的土壤拍成平底,满脸煞气:“你对我了解多少?!你根本不知道!少在那里自说自话了。”

Eddie面目狰狞,力气大的不可思议。

白濑心猛地一沉,疯子永远是疯子。他不动声色,脑子疯狂地转动,必须把Eddie安抚下来。他灵机一动道:“我可以做你的朋友,不离开你。”

Eddie惊讶了,怒气渐渐从他脸上褪去。他扶着额头,低低地笑起来,“有趣,有趣,我本来对你还挺有好感的。但你知道的太多了呢。”

趁Eddie大笑的时刻,白濑快速抽出刀,矮身滚到金发少女旁边。

“刺啦。”他眼疾手快地划掉了少女的绷带,对少女道:“快跑。”

金发少女结余后生,大梦惊醒。大叫一声,腾地站起跑了。头也没回。

白濑心中直打鼓,他离Eddie的距离不到半米。他背对着Eddie,后脑勺果然有一股劲风横扫而来,他一个侧翻。Eddie削掉了他的头发,划破他的脸颊。

Eddie气的发狂,阴翳的双眼目光沉沉,“我本来想给你做一个非常漂亮的墓,让你快乐安详的死去。但是你激怒了我。死吧!”

Eddie的动作非常快,娇小瘦弱的身躯,爆发出巨大的能量。让白濑无处可逃。

白濑被铁锹打到小腿髌骨,这是曾经受伤的地方。虽然已经治愈了,但是下雨天仍会隐隐作痛。白濑吃痛倒地,被Eddie抓住了。

他靠近了白濑,笑意很脆,“你看,上帝,都让我们做朋友呢。”

白濑额头冒出汗珠,小腿髌骨痛的发昏。

他被扔进了潮湿的棺材,棺材铺满了潮湿了土壤,土壤放着大朵大朵的白骨朵花。阵阵花香扑满耳鼻,呛的刺人。

Eddie拽住了他的下巴,恶意满满:“看来,你的腿不怎么好呢,稍稍敲一敲就碎了呢。”

白濑冷汗淋漓,只要金发少女给他去报信,他一定会得救。

Eddie似乎猜到他的想法,“呵,你以为你救了她,你就是英雄了吗?别做梦了,时至过迁,英雄太可笑了,只有活着才是最大的赢家!你明白吗?”

Eddie见白濑一脸倔强的模样,冷笑一声,“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告诉你,那个自私又蠢的女人早就跑了。因为她跑的方向是出村的方向!”

Eddie满意的看着白濑震惊的脸庞,“你作为我的第一个朋友,真的是非常荣幸呢,就在这里陪我一辈子吧。”

Eddie盖上了棺材板,最后一束光被遮挡。

白濑彻底置身于黑暗中,泪水瞬间溢满了眼眶。他讨厌黑暗、逼仄、密不透风的狭小环境。

他原以为他早就想一了百了,他伸出指甲不断去扣、去锤木板。可是,他根本不想死!求生欲从身体爆发,可空气越来越稀薄,胸腔被挤压的很难受。

眼睛有些发晕,力气也渐渐流逝。

他似乎看到了光亮的尽头,瞧见母亲围着小熊的围裙向他走来,亲亲他的脸颊。她说:“白濑,你乖乖地呆在这里。妈妈忙完,就来陪你玩哦。”

他乖乖地点头:“好的,妈妈。”

白濑意识越来越沉,指甲翻飞血肉模糊的手臂松软下来。

恍惚意识到,他的母亲要来接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