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与白一下线,林韫和沈然的电话就先后打了过来,追问对赌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干脆合并一起,惊讶道:“传这么快?”

沈然道:“林韫告诉我的。”

林韫道:“造星楼都传遍了,还能瞒住我?”

路与白故意逗他:“怎么还在别人公司里埋眼线,有没有商业道德?”

林韫大怒:“放什么狗屁!老子今天去造星楼了,没逮住你而已!”

路与白惊讶:“什么?林总居然来过?那真是蓬荜生辉三生有幸,我回头调调监控,必须截图贴在门口上,沾沾您的福气。”

林韫:“路与白!!!”

被喊名字的人将手机离开耳朵,笑了半天。

沈然无奈:“好了好了,先说正事。”

林韫也冷哼道:“是不是进展不顺利,心情不好才来恶心我?”

“那倒没有。”路与白见好就收,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你们听说了什么,但肯定没那么糟糕。我选择对赌是因为系统向来黑心,如果直接提合作指不定会被宰成什么样,还不如一开始就往底线踩,上下活泛的空间也大一点。”

他简单将协议内容描述一遍,沈然和林韫两人听完也很满意,甚至有种这不是系统风格的感觉。

沈然复盘是否有漏洞:“这两个月是从造星APP上线开始,还是从协议开始算起?”

路与白道:“APP上线,而且上线时间由我自己决定。”

沈然:“那你有什么计划吗?”

路与白:“砸钱。”

沈然又问了几个问题想了想,也觉得可以一试。

林韫等他们聊完,纳闷道:“既然进展这么顺利,你怎么还不高兴?”

路与白知道他向来敏锐,也懒得挣扎了:“下线前遇见个碰瓷的,勾起我一些不好的回忆。”

林韫嗤笑:“你还有不好的回忆?”

“怎么没有。”路与白凉凉道,“我可是刚塌了六个房子呢。”

“……”

通话瞬间陷入沉默。

路与白的声音透过电流隐隐有些模糊:“如果造星活了,一定不会变成这样。”

-

电影的剧本敲定了。

秦野看完所有剧本,在系统分析的最受市场欢迎和自己喜欢中,选择了后者。一个不讲情爱、修仙打怪、潇洒仙游世界、听上去就不是追剧主力军喜欢的题材。

小石头特别激动。

——是我错怪你了!

——我就知道你是最理智的!

秦野不置可否,将选择的剧本发给特助,想了想又发给了路与白一份。

——对!挑衅他!

秦野:“……”

他低头突然又重新抬头,盯着这条消息,眸色起伏不定。

——?

——怎么了?

秦野闭了下眼睛:“没什么。”

他只是突然想明白一些事。

不管对方有没有认出他,所有行为可能都是善意的。

是他先入为主了。

智脑收到新消息。

路与白:“我不看我不听不要给我剧透!”

配合他持枪再见小人的头像,可爱又好笑。

男人莫名笑了下。

……

电影正式进入筹备阶段,因为市场专业人士不足,最终还是从现实世界请了批外援,而且是泰斗级别的外援,要不是因为对全息世界拍摄感兴趣,多少钱都不一定能请来。

他们先去结合式影视城看了看,发现现实世界暂时无法达到的场面和动作都能做到,还有各种神奇种族,顿时兴致勃勃,拿着剧本就去研究了。

路与白把自己定义为观众,除了男主角必须是秦野外,基本上就是放手不管,任由他们折腾。

不瞎指挥乱塞人还给钱大方的老板实在难找,团队从开始的感兴趣到后来的十分用心,恨不得将布景的细节花纹都抠出来仔细描绘,一个光不合适都不行,选角就更别说了。

路与白偶尔过去参观,发现整个影视城都热闹起来。工作人员穿梭其中,漫天大眼圆球乱飞,前来碰运气的群演扎堆,还有恢复原形的NPC,这么大一条黑蛇窸窸窣窣爬过去吓了他一跳。

“没事它不咬人。”后面跟着的人安抚道,“这是我朋友,刚试完镜正开心呢。”

路与白挑眉:“看样子是成功了?”

对方笑着点点头,走近了才看清青年的脸,惊讶后真心实意道:“你肯定也会成功的。”

路与白应了,也没解释。

他继续往里走,一颗低空飞过的大眼圆球突然又折回来在他面前停了停,紧接着就有工作人员找了过来,再然后连副导演都惊动了匆忙跑过来。

路与白哭笑不得:“我就是过来随便看看,你们忙你们的。”

“哎好。”副导演应了声,但依旧没有离开,解释道,“现在还没开始拍,导演和编剧正在选角呢,两位老师都是认真惯了,哪怕是个小配角也得亲自过眼……”

他先说了好话,又挑了几个有趣的聊:“前几天还差点因为男主角的发带跟造型老师吵起来,非说这个花纹不符合男主的气质,把人家气得够呛。”

路与白笑了声,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男主角的造型已经敲定了?”

副导演:“对对,敲定了,您跟我来。”

他引着路总来到他们安置服化道的地方,老远就能瞧见轻薄的纱被风吹起,月白浅碧交织,大多都是清雅淡然之色,看上去就有种风流飘然的感觉。

再往里走颜色终于丰富起来,赤蓝紫墨,浓烈的仿佛有人在这里打翻了颜料盘。

路与白猜测:“这是魔教的衣服吗?”

副导演道:“是男主角的衣服。”

路与白:“……”

这到底选了个什么剧本。

他拂开吹到脸边的轻纱,转弯,正巧站在人群中的男人也抬眸看来。黑发如瀑,面如冠玉,张扬红衣都被眉间冷意衬的锐利如血,活脱脱一个喜怒不定暴戾无情的魔尊。

好看极了。

路与白眼神都亮了瞬,见他身边围满工作人员整理细节,也就没再靠近。

除去男主角,还有几个人正在接受工作人员的摆布,有的着白衣执扇,有的仗剑潇洒,更有满身粉黛飘然的仙子,扎堆聚在一起不似人间。

路与白可太喜欢这样的场景了。看了一圈又不得不承认,红衣确实是显眼。

给造型老师点个赞!

可能是前几日路与白找秦野找出了惯性,后者等工作人员离开后,主动过来了,“路总?”

路与白伸手摸摸头发:“这是真的吗?”

秦野余光瞥过他的手指,淡声道:“真的,东溪族售卖的生发液,一滴可以长到腿弯,这是修过的长度。”

路与白肃然起敬。

两人没聊几句,工作人员很快又带着一堆东西回来了,秦野被拉回原位继续接受摆弄。毕竟是男主角,衣服最多,也最精细。

暗中观察的其他演员们终于找到机会,赶紧端着板凳过来:“路总您坐。造型老师特别认真,不摆弄完这套衣服是不会停手的。”

“谢谢。”路与白也没拒绝,坐下后偏头对副导演道,“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副导演看了眼搬板凳的演员,犹豫片刻,点了个工作人员陪着,主要是担心有人往路总身上扑,这才离开。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副导演前脚一走,演员们就开始骚动,看着路总跟看着块红烧肉一样,团团打转不舍的离开,思考要从哪里下嘴。

但路总看着笑吟吟很好说话的样子,往那边走一步眼神就扫了过来,莫名看的人心里发憷。

秦野偶尔抬头,从工作人员来回晃动的人影里,看见青年双腿交叠姿态懒散的坐着,眼睛是看向这里的。

-

开机那天,路与白被邀请来讲话。他来是来了,但没上台,主要是好奇全息世界怎么拍戏,混在剧组里跟着往第一个拍摄地点出发。

也不知道是因为第一次在全息世界拍戏、还是路总亲自到场,大家伙都激动又忐忑,牟足劲想拍好第一个镜头。

工作人员率先调整数据,原本的绿色房间瞬间发生翻天覆地变化。

落日余晖在深蓝色天幕下暖而梦幻,雪山皑皑,冷风呼啸着突然飞出三两只雪鹰,振翅鹰唳。五六个大眼圆球同时起飞追踪,跟随雪鹰绕过雪山,俯冲抓向雪兔时,一只手突然从雪坑里伸出砰的撑在雪地上。

雪鹰受惊振翅飞走。

鲜血沿着侵染白雪。

一头枯燥且乱还夹杂着不知名草根的脑袋紧跟着伸了出来,慢慢咧开嘴笑了:“老子出来了!”

风雪骤然变大,迷乱了镜头。

按照剧本下一个镜头就该转换场地了。

秦野收敛神色,刚刚的猖狂得意瞬间清空,冷冷淡淡的,又恢复了他往日的样子。

现场这才回神,导演带头喝了声好,对于第一个镜头一条过特别高兴。按照他们的说法,拍戏第一个镜头顺利,以后拍就都顺顺利利的,是开了好头。

路与白也忍不住鼓掌。其实今天来这里,除了想看看结合式影视城怎么拍戏,也想看看秦野这张一看就情绪缺乏的冰山脸怎么演戏。

万万没想到,对方就跟突然变了人似的……

演的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