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越吟!”
盛月萧追到宫门外的时候,恰好看见方越吟坐上马车。
难为他身子这么弱还要一路跑过来,盛月萧气喘吁吁,满脸写着不容易,艰难地走过来敲了敲车窗。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方越吟掀开窗子,视线往下一看,顿时没来由地发怒气:“别用你的脏手碰本尊的车!来人!”
“……”
方美人厉目一瞥,侍卫立马会意,赶紧从车上跳下来,将随身携带的绢帕用水洇湿了,递给盛月萧:“盛掌门,请。”
“……”盛月萧简直无语。
见他接过手帕擦了擦,方越吟这才?准许他上车。
盛月萧坐进车里,便感觉气息不对,当即掩住鼻子打了个喷嚏。
轻吸了口气,抱住怕冷的自己,难以理解道:“方越吟,你方才跟魏观动手干什么?这里可不是你东云尊府,你知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阿嚏!”
“那是他活该,挑衅本尊就要付出代价。”方越吟嗓音阴冷。
鄙薄魏观之余,顺便还?要嘲讽一下盛月萧的眼光:“你以前就喜欢跟这种人来往?盛月萧,你的眼睛拿去喂狗了?”
盛月萧无言以对……
他神识敏锐,何尝不知道魏观这个人的心思有多么狭隘?
可即便如此,魏观对他也很?重要。
不仅是因为魏观会在他身边空无一人的时候真心待他、照顾他,更因为有了魏观,逍遥塔的弟子才?会言听计从。
他也早跟魏观坦白过,自己对他并无情?爱,他们今后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但魏观不在意,愿意只跟他做知己。
盛月萧本就处境艰难,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拒人千里呢?
盛月萧懒得跟方越吟解释。
他感觉寒气在从他脑子里钻出来,又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方越吟皱了皱眉,异样地打量他:“如今都什么时节了?你冷?”
他说着顺手将外袍脱下来,丢在盛月萧身上。
那件华贵的暗红色外袍上绣着金丝,带着淡淡的清冷香。盛月萧本想解释自己的冷跟外界气温没关系,但拿到这件外袍,又抿唇没吱声了。
默默将自己裹起来。
片刻,盛月萧又问:“说起来……我们这就回去了?我还?没和青帝通禀。”
“无妨。”
方越吟不以为意,嗓音带着几分傲慢。
“你是跟本尊走的,他怪罪不了。”
“日后也是一样,就算天塌了也有本尊先顶着,轮不到你头上。”
说罢他向后靠着,闭目养神。
对侍卫道:“驾车。”
……
方越吟将盛月萧送回了逍遥塔,顺便又在那里留了顿晚饭。
晚饭刚结束,青台司的人又来了。
是来给盛月萧送东西的,连同方越吟的那份也捎了过来。
方越吟听到自己也有一份,不禁挑了挑眉。
冷嗤道:“刚拂了青帝的颜面,青台司转眼就送了东西?哼,真可笑,里面怕不是毒药。”
他说着的时候,盛月萧已经将锦盒打开了。
盛月萧往里面瞅了几眼:“这里装的是灵药,能提升修为的好东西,才?不是什么毒药。”
“就是因为东西太好,本尊才?觉得他们不安好心。”方越吟漫不经心地敲着桌案。
“……阿嚏!”
话没说完,盛月萧的后劲还没过,又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
“……”方越吟简直迷惑不解,探究鄙夷地看向他,“你难道又得了风寒?”
一旁的侍卫也看不下去了,他都数不清这一路上盛月萧打了多少次喷嚏,于心不忍道:“盛掌门怎么冷成这样?……属下这就去找吩咐逍遥塔的后厨,让他们炖锅鸡汤吧!”
说完立刻走了出去。
方越吟看着他,忽然问道:“你近来身体如何?喝了之前在东云尊府开的方子,有没有变化?”
盛月萧面色苍恹地想了想。
诚实摇头:“没有,好像更差了。”
“……”
盛月萧对自己的情?况很了解,也不觉得有什么,叹气道:“其实我从前没少喝药、吃助灵丹,像青台司送来的这些?宝贝药材,我也给自己灌下不少,以为提升一下根基或许能增益身体,算是尽力?了,但都没什么用……我如今也习惯了,人各有命,尊主不用担心。”
方越吟沉默了下。
眉间渐渐皱起来。
就在这时候,屋外有弟子敲门通禀:“启禀掌门,魏门主派人捎来了口信,说他已无大碍,让您切勿替他担忧。”
盛月萧还没来得及作?出回应。
一旁的方越吟瞬间火大!
他瞬间抽离思绪,抬眸恼怒地盯向门口,视线仿佛要穿透房门把外面的弟子戳成筛子,好似受到了极大的冒犯,怒道:
“断了根胳膊也值当找人报平安?他要死是怎么着?!回去告诉他,少装矫情引人同情?,等?快死的时候再来!”
“……阿嚏!!”身边伴随着一声喷嚏。
门外弟子:“…………”
盛月萧吸着鼻子,感觉五脏六腑都在跟着打颤,本就虚弱的身子更不好受了。
心力?交瘁地抱住自己,对弟子道:“他胡言乱语,别听他的……回去跟魏观说,我知道了,让他好好休养。”
门外的弟子顿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是。”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件事,魏门主给您送了补药来,说请您收下。”
“又是补药……”
盛月萧垂下眼睫,叹了口气。
难得拒绝了一次:“给他送回去吧。跟他说以后不必再把这些?好东西留给我,我用了也是浪费。顺便将库房里那盒天山雪顶茶也送给他,就当是谢礼了。”
门外的弟子没有坚持,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弟子离开以后,盛月萧吸了口气,感觉冷得不行。
他身边的好像已经不是冰块了,而是整片冰原。
他体内凉飕飕的,就好像站在冰天雪地里喝冷水,骨头都要发抖了。
盛月萧转身爬上床。
裹起了棉被,盘膝坐着缩成一团,把自己卷得严严实实。
实在忍受不住,下了逐客令:“……尊主,你可否别这么暴躁?不然你先回去冷静冷静,改日再来吧。”
他只是冷到忍无可忍,但方美人显然理解成了另外的意思,凤眸难以置信,微怒地盯着他:“你在赶本尊走?”
“就因为本尊骂了魏观那条走狗?!”
“…………”
盛月萧懵了一下,面露迷惑。
他的不回答更坚定了方越吟的想法。
方越吟眯了眯眸,怒极反笑:“本尊骂你的时候都没见你急眼,骂他就不行了?”
“好……我看你们两个情投意合,倒是般配得很?,那么担心他,不如将他接到你塔里来修养,找什么下人传话……哼!”
盛月萧张了张口想解释什么,但方越吟怒火中烧。
甩袖便走了。
……
盛月萧嫌他喜怒无常,便没多理会,倒是魏观因为自己才?和方越吟出了矛盾,他得去看一看。
但在去见魏观之前。
盛月萧忽然想到了叶亦。
叶亦已经许多天没来找过他了,平日似乎也专门绕着自己走,若说不是受了欺负,他才?不信。
这是盛月萧回来以后第一次敲响叶亦的房门。
叶亦和上次一样,见到他有些?畏畏缩缩的。
盛月萧直接走进来,观察了一下他房里……倒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桌上的茶水是温的,说明有人来换过,几案上也摆着新鲜的点心,说明厨房一直在给他备事物,香炉里的熏香更是始终没断……
盛月萧一垂眼,便猜测不是门中弟子的所为。
那能在这塔里嚣张跋扈的,恐怕也只有一人了。
“上、上神……您怎么突然来了?”叶亦见他闯进来,站在门口小心地望着,低眉顺眼地模样简直可怜极了。
“来看看你不行吗?”
盛月萧收回视线,转过身看向他。
叶亦仍是一副娇嘤嘤的样子,但带了点胆怯,扒着门框道:“当然行啦……”
盛月萧唇角勾起虚伪的笑意,偏头道:“今晚去我房里睡?”
换作往日,叶亦早就扑上来表演个当场扒衣服。
现在却是一副快被吓哭的样子,攥紧自己的衣襟:“还?、还?是不了吧!!”
盛月萧故意追问:“为什么不了?”
叶亦想不出恰当的理由,口不择言地哭道:“人家……人家来月事了,腹痛嘛!!”
盛月萧:“…………”
行吧。
盛月萧就是逗逗他,也不是真的要刁难,丢下一句“多喝热水”,顺便在走出房门后,在他门外设了一道禁制,以保再有其他人出入的时候自己能立刻知道。
随后便离开,直奔向了乘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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