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澜一行到了安靖王府大门前下了马,看着迎在门前一头白发的安靖王,眼睛突然就模糊了。前世的自己被父母赶出家门,结婚后跟李震亭双双回家探望父母,那时父母的神态与模样就与此刻安靖王夫妇一样,带着期盼带着责备,也带着丝丝的恼怒,就连头上的白发也是那样的刺目。
轻轻唤了声:“母亲——”声音便咽住了,脚下却飞快地跑上前抓住安靖王的手臂双膝一软便跪在了地上,抱着她泣不成声。
任芳菲也跟在她身后恭恭敬敬地跪下。
安靖王伸出颤抖的手轻抚着女儿的头,怜爱之情难以言表。
王夫被两个小侍搀扶着在一旁也是泪流满面,陆风澜听到他的抽泣声,从安靖王怀里抬起头,看着王夫原本优雅玉润的神情如今形销骨立更是心痛难忍,喊了声:“父亲,女儿不孝……”便被王夫一把搂住喊着:“儿呀儿呀,可想死为父了……”号啕大哭。
几位夫侍也跟着掉泪,还是安靖王说了声:“快进府里去吧,蓝儿一路也辛苦了。”众人这才纷纷上前把她们父女分开。
陆风澜站起身,向安靖王与王夫介绍一旁跪着的任芳菲,说:“母亲,父亲,这是孩儿书信里提到过的陆风淇公子,风淇,她们是我的父母。”
任芳菲恭恭敬敬地叩拜:“见过母亲大人,见过父亲大人,孩儿陆风淇这厢有礼了!”
安靖王看着他又看了看女儿,点点头。王夫一听是女儿带回来的意中人,自然上心,虽然他蒙着面,但看露在外面的眉目也是不俗的,心里高兴,便上前拉他起来,疼爱地说:“我的儿,快起来,一路上多亏有你照顾蓝儿。”
陆风澜又向他介绍了其他几位叔父,任芳菲一一见礼,金素雅也上前与她们行礼,高兴地说:“三姐姐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还带回一位姐夫,这下子父亲该高兴得合不拢嘴了!”
陆风澜看着数月不见的金素雅也已长高,形容更是秀美,竟与金夙蓝越来越相似了,心里也很高兴,笑道:“弟弟越来越漂亮,凤都又出了一个美人了!”
“三姐姐——”金素雅羞红了脸,躲在了自己父亲的身后。
说笑间众人进了府门。
来到内堂,陆风澜拉着任芳菲双双正式叩拜安靖王夫妇,众人看到摘去面纱的任芳菲皆惊叹不已。王夫笑得理是眼都睁不开了,拉着任芳菲的手左看右看看不够似的,不住声地问他是怎样被蓝儿拐到手的。
任芳菲红着脸不出声,陆风澜走过去偎着王夫不依道:“父亲怎么这样说女儿,好象女儿只知道骗人似的!”
王夫爱怜地拉着她跟任芳菲的手,说道:“女儿啊,淇儿这般出色,你以后可不许欺负他,如果让父亲知道你欺负了他,当心家法伺侯。”
陆风澜故作惧怕地说:“是,父亲,不过女儿怎么敢欺负他呀,他动动手指头就可以把女儿打得满地找牙,让他不要欺负女儿才是呢!”
屋里人“轰”地一下齐声笑了起来,任芳菲的脸更红了,偷偷瞪了她一眼,陆风澜冲他挤挤眼,咧嘴一笑。偏被陈夫侍看到了,笑道:“我看到未来姑爷在瞪我们郡主呢,敢情郡主真是怕了姑爷哟!”
众人笑,王夫看着羞得抬不起头的任芳菲,叹道:“也就是要找一个能治得住蓝儿的人才是,淇儿,以后蓝儿若再要胡闹你只管罚她,不要害怕,一切都有父亲给你做主!”
陆风澜打趣道:“哎呀,这回我成了没人疼的小可怜了。”说着走到安靖王身边,拉着她的胳膊笑道:“母亲,他们都欺负女儿,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呀!”
安靖王用手点着她的额头开心地笑道:“只要你乖乖的,谁能欺负得了你?”
陆风澜故作委屈道:“敢情你们有了女婿就不要女儿了!”
看得王夫心里一阵不舍,连声唤道:“我的儿,谁说不要我女儿了?你可是咱们金家唯一的希望,我们还指望着蓝儿早些开枝散叶,让我们早点抱上孙女呢!”
陆风澜一阵恶寒,敢情把自己当成生育机器了,不过这话可不敢明着说出来。
在古人眼里,生儿育女是大事,是关系着家族繁荣与否的重中之重,也是国家繁荣昌盛的保证。尤其在古时医疗条件差,生育年龄又小,所以危险很大。
这个朝代虽然不是陆风澜所知道的中国古代,但有些观念却是惊人的相似,因此她不能把这话当面反驳,只是尴尬地笑了笑,而任芳菲更是眼都不敢抬了。
还是安靖王说了声:“蓝儿一路上吃了不少苦,还是让她们先洗漱休息一下,回头我还要带蓝儿进宫面圣,大家都散了吧!”
正说着,下人来报,说众官员听说郡主回来纷纷前来拜访贺喜,现在都在门外侯着接见。
陆风澜一听头就疼起来,为难地看了看任芳菲,任芳菲浅浅一笑,没办法,只好随着安靖王外出应酬,留下任芳菲独自面对众位亲人的问询,不过一想到任芳菲心思机敏倒也不担心。
王夫倒也不再追问什么,只是让人给任芳菲安排住处,又把自己身边伶俐的侍儿派了两个服侍他,对任芳菲笑道:“今天太匆忙,没来得及准备,淇儿先将就两日,待明天父亲再给你挑几个使唤的。”
任芳菲恭恭敬敬地施礼谢过,王夫见他言语举止一派大家之气,处处规矩有礼,象个大家之子,便问:“淇儿家是哪里的?府上还有些什么人?”
任芳菲便把路上与陆风澜商量的身世说了出来:“淇儿自幼便被师娘收养,并不知家是哪里的。”
王夫一愣,问:“那你师娘没对你提过吗?”
任芳菲道:“师娘只说淇儿是她老人家从水里救上来的,其它的都不知道。”
王夫听罢,好一阵怜惜:“可怜的孩子,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有什么委屈只管对父亲说。你比蓝儿大上几岁,比她懂事,一定要看紧着点她,不要再让她象以前那样胡闹,为父只有她一个指望,以前说轻了她不听,说重了我又心疼,我看蓝儿对淇儿挺上心,难得也听你的话服你管,为父就把她交给淇儿来替父亲管着她,等成了亲,有了孩子,她大概就会收了心了。”
任芳菲红着脸听着王夫的一番教导,唯唯应着。
陆风澜跟着安靖王到了前殿,只见里面挤满了人,见到她们母女纷纷行礼恭喜。陆风澜还没看清楚都是哪些人,便被两个人挟住了胳膊,只听一人大声叫道:“我说郡主,你可终于愿意回来了!”
陆风澜扭头看时,正是孙玉芝与杨敏,说话的是孙玉芝。
陆风澜看到她们也很高兴,虽然交往不多,但对她们印象不错,杨敏比孙玉芝稳重些,但此时也是高兴得两眼发亮,看得出是真心欢迎她回来。便笑道:“两位姐姐来看小妹,小妹没有远迎,望姐姐们不要怪小妹才是。”
孙玉芝叫道:“不怪郡主没迎接我们,只怪你出了事为什么不给我们通个信,害我们担心的要死,你说该怎么罚你?”
杨敏也道:“是啊,你可知当初得知郡主出事,我们几个聚在一处伤心死了,这不得知你回来,我们二话不说就赶了来。”
陆风澜笑道:“是小妹做事不周,该罚,姐姐只管说怎么罚,小妹一定认罚。”
孙玉芝奸笑道:“真是怎么罚都行?”
陆风澜连连点头:“姐姐请说便是。”
孙玉芝一拍巴掌,道:“就请郡主喝酒,不醉无归!”
陆风澜大惊,苦笑道:“姐姐还是罚别的吧,这酒小妹可是一沾既醉,怕到时扫了众姐姐的兴。”
孙玉芝“嘿嘿”笑道:“不是怕扫我们的兴,是怕郡主带回来的美人生气吧!”
杨敏也认同地点头:“定是这样。”
正说着,只听一人说道:“郡主这酒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了。”
三人扭头看去,只见赵淑华已经走到了身边,四人见过礼,赵淑华笑道:“郡主一走大半年,又出了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把家里人吓得够呛,我们在这里伤心难过,她倒好,却陪着美人游山玩水风流快活去了,这酒说什么也得喝,不喝我们拿酒来灌!”
陆风澜连连讨饶:“非是小妹有意不通音信,只是当时被人追杀得紧,只好东躲西藏,最后才得空给家里来了音信,望众姐姐体谅小妹的身不由己。”
这话一说,几人都有些沉默了。还是赵淑华恨声道:“都是那罪人该死,竟敢谋反,还害得皇太女殿下身受重伤,差点——”没说下去。
陆风澜一惊,问:“大皇姐受伤了?”
赵淑华点头:“皇太女殿下回来时昏迷不醒,太医院都急疯了,还好最后挺了过来。皇太女殿下十分内疚没有护着郡主,那些日子,见天来王府陪着婆婆,最后还是婆婆说了重话才让殿下安静地在东宫养伤。”
陆风澜心里感激,这个皇太女对自己太好了,虽然她是基于自己现在是金夙蓝的身份,但这份关切仍让她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