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攻击往往需要借助术式以给予敌人最大程度的痛苦,却不代表你本人羸弱无力、打不出物理伤害。
正相反,为了弥补无法加强真实伤害的弱点,当年可是专门训练过身体素质。
但芥辺在被你放大痛觉并饱以老拳的攻势下,硬是挣脱被扣住的手腕,奋力一跃与你拉开了距离,恶魔使侦探果然也不是吃素的。
他眼角乌青,目泛红光,显然很是火大。
“我一般不打女人——但我也不是什么有原则的正人君子。”
这家伙面色阴沉地对着你抬起手:“想靠暴力来解决问题的话我奉陪到底。”
啊,对战的话免谈。
你打他是为了发泄怒火,要是动起真格就不划算了。这家伙身边就连小小助手都能驭使各类恶魔,想必本人也有特殊能力。藏着掖着看来也是个喜欢玩阴的。而且对方能以人类之躯滞空战斗,认真打起来你作为近战型未免太吃亏。
你于是笑眯眯地劝他冷静:“别那么小气,打你几下出出气而已——说起来,你们侦探所完成委托的方式也太不负责任了点吧?”
让那只叫阿萨谢尔的恶魔挑四人同处的场合送来纸条,是嫌你们之间信任不够脆弱吗?
芥辺:……阿萨谢尔?
你点头,残忍地告知他因为你们四个都很不满意,所以他尾款没了。
“言归正传,愿器的事还是和平解决。”
你捡起地上的石钵置于掌心。将咒力输送入后,莹白色的光芒也被动地开始“流转”——论制器,上川家是专业的,即使是赝品也一样巧夺天工,美轮美奂。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一模一样。
“你们那边只是需要带件宝物回去交差吧?”
你掂了掂手心暗示他:别说蒙一个区区委托人了,这东西拿去骗骗五条悟都有的一搏。
“真品不能让给你。”毕竟你不能带着赝品进禅院家,万一被察觉就太难看了,“这种程度的仿制品还有一堆,送你一个也不是不可以。”
芥辺很不配合。“或者你还是可以让给我,否则我回去就揭穿你的身份。“
……要不是禅院直哉跟着,你还真没在怕的。
五条悟虽然不赞成你的做法,但绝对会站在你这边:把写报告的活扔给你就是送你个掩饰马脚的机会。本质上你们还是沆瀣一气同流合污的好搭档,这一点稳如当年。而他要是有心放水,伏黑惠自然心照不宣,小早川千吉也大概率会选择沉默。
唯一不能知道这件事的只有禅院直哉——当年被山下一郎坊揍得颜面尽失的禅院直哉。
“如果你那么做,我会在离开前放下‘帐’。”你提醒他,“你不是咒术师,一旦神龛周围的禁制被修补好,你就束手无策了。”
到时候就是两败俱伤,谁也别想讨到好。
……
芥辺权衡利弊,同意了与你握手言和。
但这个石钵还是不能给他。你解释道:“这个是留给爱宕山。现在咒物没了,愿器要被调包了,得留个东西镇压咒力。”
你答应送他的仿制品还在东本愿寺,当然是不支持送货上门、自提限定。
添加联系号码、推荐僧侣先生的LINE号……送走芥辺先生后,你松了口气回到神龛前。
地上流光溢彩的那一个是真的,手上流光溢彩的那一个是假的。
你认真地辨别了一番。蹲下身正要调换,耳边忽然落下一抹红色,恰好落入钵内。
是根朱红色的手链。
断裂处的切口平整而光滑,就像是用匕首削开的。
-
——禅院直哉。
-
短暂的一瞬你凭着本能躲开了那道背刺。跌倒在几尺外的草皮上时眼底还心有余悸。
他什么时候来到?
“你躲什么?”他反而先问你。
我躲什么?
月辉反射出一道冷光,你死死瞪着他手里的东西。
“这个啊……嘛,你是我未婚妻,我怎么可能真的刺下来呢。”
……他刚刚做的可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禅院直哉提着匕首向你靠近。
“我就觉得那个名字听起来有点不对劲。”
“山下一郎坊……姓氏太普通了,还是男人的名字,根本是在为难记的人。”
“幸好我记性很好——那届交流会的名单,我扫了一眼就记住了,一直记到现在。”
你僵硬地听着他的话,慢了数秒才找回反应。挣扎起身却在转头的瞬间看到禅院直哉移动到了原本的身后。
视野里只有他的双脚,他体贴地蹲下来凑近你面前继续道:“我还真没往那个方向想,完全没有——当年那个胆敢暗算我的死小鬼居然是个女人。如今不光活得好好的,还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女人,千方百计想嫁给我。”
他抬手将刃尖抵在你下颌。
“站起来。”
“……”
你咬着牙,脑子转得飞快。
“……我站不起来。”你双目噙泪,面色微赧,“肚子……那里……痛……”
饶是禅院直哉满肚子火气也被你恬不知耻的暗示震住了。
“你、你简直,不知廉耻——”
“爬山的时候、刚才把那个男人扣着打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没见你疼——”
骂是这么骂,脸还是红了,山雨欲来的气势没了大半。
禅院直哉稳住手脚正色道:“你的术式是以接触为前提发动的吧?别妄想我还会上当。”
很久以前那次是因为击中你才被动中招,白天时又要牵着手才能发动术式,还有那根扩展范围的绳子……正因如此,他当机立断切断了手链,此刻的袖口空空荡荡。
“好了,把婚姻届交出来。”
你是上川家大小姐,看在家世有头有脸的份上,他不想跟你动手。
要是打伤了女人传出去就太难听了,他说道。
……
“不给。”
……
禅院直哉还真就舍得跟你动手。
这个崽种,穿上衣服就不认人,下起手来又黑又狠。
——负心汉!你心里骂骂咧咧,脚上一步不停地钻进了夜晚漆黑的树林。
他猜到了你的术式发动条件,你又何尝不是向五条悟打听了他的术式:以视野为基础,那么只要视线被遮蔽或是光线过于昏暗而看不清,他就没法准确地瞬移拦截。
可惜爱宕山并不是什么原始森林,今晚的月色又太过清明,碗口般粗细的树干完全起不到遮挡的作用。禅院直哉追得很紧,你的肩膀和手臂被他的匕首划伤了好几下。
就算想尽办法利用死角,也顶多让他在贸然移动后撞上几节枝干——那点擦伤和你身上的刀伤比起来完全不够看。短暂的迷失后他也照样能凭借脚步声锁定你的踪迹。
唯一的破绽是他忌惮你的术式,数次拦截都小心翼翼地不敢碰你,这才给了你一次次掉头继续逃跑的机会。
你尽力了,捱着血口子一直拖延到他耐心耗尽。
连续几步踏错,你一头撞进一片空地,禅院直哉一瞬间追了上来。
他的手里多了一根直而长的树枝,和匕首划出的线路将你生生逼向死角。
接连落空的攻击显然让他很不爽,差不多到了抛开理智气血冲头的地步:紧接着的一道攻击直冲面门而来,你退无可退,唯有徒手抓住了匕首。
划破手掌的一瞬间是疼的,但及时调低了痛觉,所以尚且能忍受。
但禅院直哉的咄咄逼人也让你忍无可忍了。
-
“不肯给我也行。”
树枝的截面捅着你的腹部,匕首又紧贴在了脖颈。
禅院直哉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
“你把那张纸吃下去如何?我保证以后只针对你,不牵连上川家。”
上川家算个屁,倒过来还勉强有点商量的余地。你在心里冷笑。
你靠着身后的树干,气喘连连平复着呼吸,不打算再继续跑了。
“……有件事你大概不知道。”
“咒具只是帮助建立契约的工具,契约本身并不依附于咒具存在。也就是说——”
你抬起手,隔空发动了术式。
匕首叮铃落地。只消片刻,看不见听不清的禅院直哉被你随手一推倒在地上。
推挤与撞击的痛楚被放大到了极点。他捂着肩膀,痛苦地蜷缩在茂密肮脏的林间杂草地上。
……
“我本来不想这样的。”
你踢了他一脚,没使什么力气但也足够让他痛得叫出声。
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了。动动手指就让人疼得趴在地上,那和玩一条狗有什么区别?没意思的。
但狗还可爱点,叫人不忍心下手。
狗男人就完全不一样了。
“——都怪你太冷酷无情了。”
你摸向手臂的伤口,试着撤下自己身上的术式,果不其然被翻涌而起的痛感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怒从心中起,忍不住又踢了他一脚。
……然后像当年那样,将他翻过来,按在地上,毫不犹豫地骑了上去。
挤压的重量同样被放大成了碾碎肋骨般的可怕错觉。
你抓着他额前的金发,强迫他睁开眼睛看着你。
“是不是很痛啊,直哉少爷?”
“巧了,我也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