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北的眼神也朝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懵了一下，竟不知如何回答。
“你怎么样？”陈朝南很快问起弟弟的近况。
陈朝北想告诉他，现在他被选为余庭周的私人助理，而余庭周跟方小景是死对头，可余庭周就坐在他身旁，他也不好意思说，只能含糊道：“挺好的。”
“这就好。那我先挂了。”
“好的。拜拜，哥。”陈朝北挂断电话，总觉得他哥好像有点心事，难道是工作不适应，昨天不是还说方小景人特别好吗？
陈朝北稍微坐正了些，无意瞥到余庭周，在玩游戏。
画面是岛屿，应该是最近很流行的《鲨》，未有多久，屏幕上突然蹦出提示“您的好友【露屁股大使】已上线”。
陈朝北之前跟室友玩过一段时间，普通好友上线是不会提示的，这大概是花钱才有的特别通知功能。
余庭周申请组队【露屁股大使】，对方同意，余庭周挑了下眉。
五个人已经组好队伍，空降至7号岛屿，这个露屁股大使简直是新手，东南西北转不清方向，居然不伪装就跑。
被人击杀后，别人问他敌方往哪里去了，他也搞不清楚。
队长火大骂人。
露屁股大使连忙打字：「对不起。」
有点笨，陈朝北心想。
这个人不是方小景，余庭周一眼就看得出来。
方小景不可能还会接受他的组队申请，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假装接受，也不可能表现得如此好脾气。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委屈自己的类型。
……这个人很可能是代练，或者就是方小景新招的助理陈朝南，不知道沉舟侧畔就是余庭周的号，才会接受组队。
余庭周随意玩玩，输了一把，停在失败的界面上不动。
方小景不会轻易放弃，他是个很争强好胜的人，这次没有打过自己，估计会再练一个号——他不会买，他不会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余庭周注意到陈朝北眼巴巴望着他手机屏幕，突然问：“你玩过这款游戏？”
“在学校的时候玩过一阵。”陈朝北回答，为了找工作才停下来，所以刚刚一看余庭周玩就有点手痒。
怕自己游戏瘾露骨，陈朝北连忙坐正身体。
余庭周微笑：“你微信ID是什么？我加你。”
陈朝北受宠若惊，领导居然主动加他微信？他当即拿出手机，把自己的二维码伸过去。
余庭周扫描后，申请加好友：“能不能帮我件事，就说你的好友列表出bug了，问你哥截一张这个游戏的好友列表？”
“我哥不玩游戏的。”陈朝北眨眨眼。
“这个游戏很好下，让他随便截一个。”余庭周说，“帮我个忙。”
“好吧。”陈朝北虽不明白，但领导都这样说了，还是拿出手机给自己亲哥发微信：「哥，你能不能登陆一下《鲨》，截下好友列表给我看看，我的好像出问题了。」
一路朝南：「（截图）」
一路朝北：「谢谢哥。」
陈朝北把截图转发给余庭周。
余庭周一看，果然，刚刚在玩露屁股大使的人就是陈朝南，截图里露屁股大使目前只有四个好友：沉舟侧畔、一个顶天炮、老烟枪、一个温良乖巧的少年。
从上次之后，方小景就没登陆过，不然他绝对会把自己删除。
除非是陈朝南刚刚加了路人，否则一个温良乖巧的少年，大概率就是方小景的新号。
用陈朝北来问，才不会引起陈朝南戒心，方小景也才不会察觉。
余庭周退出沉舟侧畔的号，换账号新建角色【若想人不知】。
捏了个跟之前完全不同的造型后，申请添加【一个温良乖巧的少年】为好友。
方小景正躺在床上举着手机玩游戏。
自从下午建号后，他就在商城里出不去，最喜欢的红肚兜已经不能再穿，别人会认出他。
其他的，什么英伦贵族礼服、骑马装、矿工服，都一般般。
最后方小景终于选定一套限定版【吸血鬼】服装，黑色大毡帽，黑色斗篷，尖牙尖耳，脸上还有血痕。
如果晚上登陆岛屿，还可以释放红月照明，并配有特效【吸血鬼之舞】和【蝙蝠飞舞】，不错不错。
换上时装施展特效，正左右旋转观察，突然，有个刚建的一级小号加他。
方小景犹豫了下，通过。
若想人不知：「你好。我刚玩这个游戏，刚刚登陆就看到你站在我前面，能不能一起玩？」
方小景没回复。
若想人不知：「你这套外观很好看。第一眼就看到了。」
方小景正沾沾自喜呢，当即回复：「那是。」
他常因为太过优秀的审美而和其他玩家格格不入。
若想人不知：「你这么熟练，一定不是新手。操作很厉害吧？」
一个温良乖巧的少年：「也没有啦。也就是中上水平而已。」
一个温良乖巧的少年：「你知道余庭周吧？」
若想人不知：「知道一点。」
一个温良乖巧的少年：「我呢，就比他的水平高那么一些些。」
若想人不知：「哦，那你真的好厉害。」
一个温良乖巧的少年：「客气。以后我带你。」
若想人不知：「好的，谢谢大神。」
一句大神，把方小景轻飘飘吹上云端。
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玩游戏了，被人崇拜的感觉可真好啊。
一个温良乖巧的少年：「我今天不能带你，有事得下了。」
若想人不知：「正好我也有事。你有空叫我。」
一个温良乖巧的少年：「好的。」
方小景查看他的形象，是个非常干净清瘦白T恤男生，浓眉大眼，分外可爱。
自己真是太容易吸引这类男生了。方小景不由得摇头暗自感叹，退出游戏，随手拿过放在床边的剧本。
在商城选时装的时候，干爹刘东宇的电话过来，通知他下周一之前进组，要好好研读剧本。开拍会跟他讨论角色。
方小景撇嘴，一个男三，根本就没多少台词。
陈朝南下线。
他刚刚用电脑玩了几把《鲨》，因为他发现相比于当粉头和看小说，也许玩游戏是最简单的。
即便有人骂，起码会升级。
实在是渴了。他走到客厅，用一次性杯子装水喝。
忽然，察觉到余光有处阴影，他侧头。
方小景站在门口，把脑袋轻轻停在门框上，左腿往前，眼微微往下一压，做了个把烟嘴拿下来的动作，带着点威吓又仿佛带着点笑意盯着他，“你想杀我？”
陈朝南不由自主地端着水杯直起身，视线被他吸引。
方小景仿佛吸了一口烟，低了低头，慵懒地抖了抖身体后直起身，双腿微开，手指轻轻点了两下烟嘴后扔下，骤然而起挑衅的眼神，“来，试试。”
片刻后，他嘴角勾起一抹笑，轻而低用舌尖弹了下上口腔：“你不敢？”
陈朝南一下被镇住了。
他知道方小景在演戏，因为反差太大了。
从见面起方小景给他的感觉就是活泼可爱，可能还有点点奇怪，却从来不是这样的……
明明身体不算壮硕，五官也不算凶狠，此刻，却偏偏有种阴柔的毒辣感，像条毒蛇一般嘶嘶嘶吐着信。
陈朝南停了半晌才问：“你演的是什么？”
“一个□□小头目。”
陈朝南点点头，的确有那种感觉。而且方小景一旦眼神沉下来，没有那种嬉皮笑脸的神色，跟方轩非常像。
方轩出道作品就是饰演一个高傲阴冷的天才杀人犯少年，现在看来，演技这东西，居然也能遗传？！
陈朝南握着纸杯，只觉得有种人与人果然不一样的震撼感。
“害。”方小景突然收了状态说，“这个场面还得配把小刀转，你会转小刀吗？”
陈朝南：“不会。”
方小景撇嘴：“好吧。”
陈朝南见方小景从屁股兜后面掏出剧本：“你在背台词？”
“对。”方小景说，“代入画面，会记得快些。”
“你之前学过表演？”陈朝南好奇地问。
“没有啊。我就是看过很多电影。”方小景说，“我小时候除了小黄文，就是在看电影。从卓别林看到昆布里克，我爸有间专门的电影房，什么电影都有。只要我看电影，他就不会让我写作业。”
陈朝南自动忽略他说看小黄文那句话，问道：“为什么？”
“他觉得做作业是浪费时间。只要我对电影有兴趣，他就让我看，还让我分析。从小学到高中，我每天晚上都跟他在看电影，从来都没做过作业。考试从来没有得过满分。”方小景骄傲道。
“……”
陈朝南沉思，这样看起来，与其说是遗传，不如说是日积月累的耳读目染。想想自己，那时候应该还在给弟弟妹妹做饭。
“对了。我下周一前要进组。需要买飞机票和订酒店。”方小景想起来。
“我去买。具体时间和要求有吗？”
“我也没注意。刚干爹拉我进了个群，我拉你进去。有事都会在群里面通知。”
“好的。”陈朝南点头，舒口气，总算有件正经事能做。
“费用你找陈叔提前预支就好了。”方小景突然朝他眨眨眼，捂住双颊十分荡漾地说，“朝南呀。”
陈朝南从来没听过有人这样叫过自己，不由得浑身一凛，迟疑地看向他。
“你做的饭真好吃。我想，我可能对你上瘾了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