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可问:“你要带我去地狱,还是天堂?”

“不,都不是。”夜鸦似乎有些吃惊:“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觉得我快要死了。”妮可叹了口气:“我记得从前我妈妈……或者别人,对我说过,人死后是要去这两个地方的。”

“你妈妈说的没错,不过你哪也不会去。”夜鸦说:“你还活的好好的呢。”

他轻轻将妮可埋在他胸前的脑袋转了个方向,让妮可去看玻璃里她自己的倒影。

她的脸色因为虚弱微微发白,两颊的婴儿肥被夜鸦的手臂挤得有点变形,鼓鼓囊囊的嘟在脸上,看起来十分好捏;眼睛是浅淡的金色,如同一汪流动的液体金属,带着儿童特有的纯净;白色的长发像柔软的绸带一样,微微打着卷,垂在夜鸦的手臂之间,两只暗红色的小角从她的发顶露出个尖尖;她轻轻舔了舔嘴角,舌头在收回时触到了一颗尖尖的小虎牙。

……原来,我长这个样子。妮可出神的想。

“看清楚了吗?”夜鸦又重新将她的脑袋扒拉回自己胸前,还细心的撩起斗篷帮她遮光。值得一提的是,即使夜鸦撩起他的斗篷,从外面看起来他仍旧一片漆黑,好像光在接触到他时就被吞噬了。

妮可被他抱在怀里,感觉他们在向前走:“你要带我去哪里?”

夜鸦说:“去一个适合你们的地方。”

“适合我,们……?”

“对,你们。你,和这里所有的变种人。”夜鸦温和的说,虽然妮可看不见他的脸,但就是能感觉到他在微笑,笑容里带着希望和光。

妮可被裹在一片温柔的黑暗里,外界的纷杂离她远去,朦朦胧胧的像罩上了一层保护膜。她靠着夜鸦散发着暖意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久违的陷入无梦的黑甜乡中。

……

在厄贝里斯特还没有逆转时间之前,他曾在上个时间线阅读过蝙蝠洞里的一些资料——少数对他开放的那些——并从中看到过在布鲁斯·韦恩全世界四处游历、还没有成为蝙蝠侠之前所记录过的一些内容。其中就有一些关于他听说过,或亲自参与的对变种人实验室的打击行动。

厄贝里斯特记得那些被记录下来的实验室位置,虽然有的因为目前时间太早还没有被建立,但另一些已经隐藏在世间很久了。这些已经存在的实验室就成为了他解救变种人的目标。

厄贝里斯特做这件事一开始是出于和奇异博士的约定:奇异博士将阿戈摩托之眼借给他,他则保证自己会在来自宇宙的灾难来临前,保护好所有可能参加战斗的人,这些变种人们会是重要的战力。

每次行动的时候,他都会一上来就弄坏所有摄像头,确保自己的影像不会被流传出去。然后他将实验室中除了变种人外的所有人员全部集中到一个房间里,同时寻找那些还活着的孩子。

他们有的看起来还完好无损,有的则被各种各样奇怪的生物寄生或缝合到一起,形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样子。他并不歧视他们,并尽量将那些孩子轻柔的解救下来,尽自己所能保留他们的生命。

在被问到名字和身份时,他说:“我是夜鸦。”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去泽维尔天才少年学校。”夜鸦解释道:“你们也许听说过,它是变种人中伟大的领袖,X教授所建立的,在那里你们会很安全,也能见到很多同龄的朋友。”

大部分孩子在听到他这么说就会跟着他离开。他们经历了太多非人的折磨,急迫的需求一个安全的地方用以生存。但也有一些会怀疑,并提出相反的意见:“我不想去那里。”

他们不愿意相信X教授关于人类和变种人和谐相处的那一套,思想偏向激进:“我知道X教授,但万磁王才是变种人真正的领袖,而且我听说他建立了一个叫兄弟会的组织。”

遇到这些明确提出要求的,夜鸦就会按照他们的意愿,将他们送到万磁王那里。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和万磁王发生了一些小小的不愉快。万磁王认为他是间谍,他带来的小变种人也是间谍。而他,绝不会收留和相信他们。

发现多说无益后,夜鸦只好说:“……那这些孩子就交给您了。”

万磁王:“……”

你听懂我在说什么了吗???

夜鸦没等他再次开口,立刻用空间传送从万磁王的大本营消失。之后他再过来的时候,万磁王就只是气哼哼的看着他,不再说什么“赶紧把你的人带走!”之类的话了。而且次数多了以后,纵使夜鸦不经常停留,双方也渐渐熟悉起来,兄弟会内的其他成员对夜鸦观感不错,有时候魔形女还会邀请他一起吃个午饭,参加个活动什么的,但都被夜鸦礼貌拒绝了。

他并不是变种人,将来的目标也不可能仅仅只放到变种人身上。夜鸦对此心知肚明。

大部分被他救出来的变种人都被送到了X学院。X教授接纳了他们,给予他们治疗和安抚,帮助他们从伤痛中走出来,重新找回自我。

妮可是被他第一批救出来的变种人中的一个,她被抓进去的时候只有八岁,也并不像她所以为的那样在那里待了好几年。事实上,她只进去了两个多月。因为时间不是很久,她也是最快恢复过来的其中一个。

妮可很喜欢他。每次夜鸦带着被解救出来的变种人使用空间传送来到X学院时,总是能第一眼在人群中见到她。X学院的气氛比兄弟会那里要轻松许多,年轻的变种人们在这里留下青春活力的气息。有时候夜鸦会选择在这里停留一小会,妮可就会凑上来亲昵的捏住他的斗篷边边。而每次夜鸦离开的时候,妮可也总会显得很难过。她不会说出来,但是那双和夜鸦颜色相近的眼睛里总会流露出不舍和沮丧。

夜鸦只好摸摸她的头,告诉她自己下次会尽快过来看她。

“妮可很喜欢你。”X教授看着被浑身覆盖着蓝色毛发的“野兽”汉克拉走,还恋恋不舍的回头的妮可说。然后他回过头来看着夜鸦,微笑道:“去我的办公室坐一会?”

“好的,教授。”夜鸦点点头,推着他的轮椅往前走。X教授实际上还很年轻,十分英俊,但他的眼睛里已经透露出拥有很深阅历、从而对事物看的十分透彻的剔透。

他们的第一次谈话也是在这间办公室。

当时夜鸦抱着妮可,带着许多小变种人们凭空出现在学院的操场上,所有人都惊呆了,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上前。直到夜鸦解释了他的来意后,他们爆发出小小的欢呼声,有条不紊的带着所有被救助的变种人离开。

X教授就在这时来到他面前:“要去我的办公室坐坐吗?”

他们对坐在沙发上,X教授给他倒上一杯茶:“感谢你所做的一切。”

“您言重了,教授。”夜鸦说。

X教授看着他,半晌眨了眨眼睛:“你拥有很强的精神防御能力,夜鸦,我无法对你读心。”他温和的说:“但是我看得出来,你不是个变种人。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对你的所作所为产生了怀疑,我只是有些感慨。”

他没有说自己在感慨什么。可能是感叹人类和变种人的和平相处并非镜花水月,也许是痛心于人类施加在变种人身上的残酷暴行,又或者二者皆是,也可能还有别的。

后来他们谈到夜鸦的行为本身。

夜鸦说:“我只是想尽可能的做点好事。”

“你知道吗,这句话你说起来给我的感觉并不像是真的。”教授评价道,然后他摇摇头,露出一个长辈式的温和包容的微笑。

“……但是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