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你为什么要杀他?”

“不是,我看到他要拔……”

“你为什么要杀他?告诉我!”周雨晴眼睛里泛着泪光,脸上写满了不理解,背对着杨六子的她并不知道其中原委。相反,知晓他身世之后,她反而同情起杨六子来。他的报仇大业还未开始,就被赵阔海的五发子弹给终结了。此时她显然忘记了刚才自己还在生死线上游走,却变得像个教堂里的神父一样怜悯众生。

“雨晴,他可是要杀你的人啊!我打死他是为了安全着想!”

“你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杨六子他爹被烟帮的人杀了,娘被气死了,哥哥被乞丐打死了。若不是我救他他早就饿死了!本来你来之前他已经要放我走了,你就这么把他给杀了。他还没来得及给他父母报仇呢!”

“我明明看见的是你被他挟持着!”赵阔海的头脑开始渐渐发热,冷静思考也变得越来越难。他看着周雨晴的样子,心里想着上午她在自己面前不断庇护周雨杰的情形,不由得咬牙切齿起来。

“他是被你给逼的!”周雨晴说。

“不管他怎么样,我只希望你平安无事。”赵阔海说,“今天如果见到的是你的尸体,我保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了连合平!现在你好不容易安全了,反过来竟然这么对我!周雨晴,我劝你不要忘恩负义!”

“我忘恩负义?我遇到这些事都是因为谁你不知道吗?”周雨晴也开始喊叫起来,“要不是我那天当场翻供,连合平会处心积虑地杀我吗?我知道你想保护我,但不要滥杀无辜好不好?”

“滥杀无辜?周雨晴,在你心里我是滥杀无辜的人?”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就在两人争吵的时候,从大柳树村方向突然出现了几个人影。赵阔海打断周雨晴的话,向远处眺望了一下,转身对她说:

“估计刚才的枪声引来人了。你要是不想死,就赶紧跟我回家。不想跟我走,就在这呆着。”随后径直往马车方向走去。周雨晴虽然还生着气,但刚刚从鬼门关回来,也不敢再冒险,于是跟着赵阔海一起上了车。只是在路上,两人再也没说一句话。

赵阔海和周雨晴驾着马车刚刚离开,于大海他们就赶到了现场。刚才的枪声让他们感觉出了事情,这才从前往林川的路上折回来查看情况。看到杨六子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其他人,包括于大海,全部在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们只能将杨六子的尸体草草掩埋,随后立即赶到张晋中的部队驻处,向连合平报告情况。

“什么,没看见周雨晴的尸体,你手下的人反倒死了?”

“是啊,连中了五枪,简直都没法看了!”

“不是,你手下都干什么吃的?连个娘们都解决不了,反被人家杀了。”

“我哪知道什么原因!按说就是一下子的事,天晓得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那个周雨晴练过?”连合平皱着眉头问道。

“不会吧,她不就一个弹琵琶的嘛。瘦不拉几的,能有什么力气?”

“没练过,那她是怎么抢来枪并且打死你手下的?”

“我们看了,六子的枪没拔出来,他是被别人拿枪打死了。”

“哦,别人?谁?”

“我不知道。”于大海答道,“不过,一般人就算拿枪也不一定会救她。唯一的可能,只有……”

连合平看了他一眼,仔细思考之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且认同他的猜测。于大海把手放到桌子上,接着说:“要真是这样,那这家伙可太狠了!六子可是出了名的快枪手啊,就这么被他给打死了!”

“于副官,你忘了端午节的事情了?”连合平坐下来喝了一口茶,缓道,“我的几个弟兄拿着美式的武器打伏击,自己伤亡好几个,结果连人家一根毛都没伤到。你的手下遇到他岂不是送死?”

“那要真是这样,我劝您还是收手吧。”于大海拿起墙角的水壶,给连合平的茶杯里倒水,一边倒一边说:“现在动静已经闹得够大了。且不说大少爷和指挥使大人会不会查下来,如果把赵阔海逼急了,跟咱们鱼死网破,恐怕这几个人还不够他打的!”

听到这话,连合平眉毛一抬,拍案大喊道:“笑话!我堂堂连家二少爷会怕他这种货色?有本事让他来找我。吓不死他!”

“可为了那个周雨晴,这家伙可以连命都不要。老话说得好:‘横的怕不要命的。’他如果都不要命了还会怕什么啊?”

于大海的一席话仿佛夏天里的冰块,让连合平发热的大脑瞬间冷却下来。他点点头,看着桌上的文件,缓缓坐回椅子上。

“你说得对。逼急了他,咱们都没有好果子吃。可我如果就这么收手了,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二少爷,跟面子相比,还是您的身家性命更重要。”于大海往前倾了下身子,凑近连合平的耳边说,“您别忘了,赵阔海的靠山可是连合安。而大少爷又跟指挥使大人更亲近。若是他们串通一气来向您发难,您确定招架得住吗?”

听到这,连合平忍不住咂咂嘴。他从没想到自己这个副官竟然这么有智谋,权衡利弊把握得恰到好处。若是早听他的意见,没准自己就不会在父亲面前丢那么大的人了。但现在并不是后悔的时候,一起绑架杀人未遂的事件已经发生,如何处理自己造成的后果成为了首要任务。所以连合平命令于大海,火速赶回事发地点,将杨六子的尸体烧成灰,毁尸灭迹。并将除他们两个之外的知情人全部杀掉。然而,此时李光明已经接到赵阔海的报告,将杨六子的尸体运回城内。尽管赵阔海知道杨六子是于大海的手下,可还是让李光明开始调查。他相信,连合平一定会亲自出面来平息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