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赵阔海,你怎么来这了?”

“问得好啊,大哥,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来这。”

“你到底想说什么?别绕弯子!”

“就等你这话!”赵阔海拍案而起,“三三七团的粮食呢?每个人八天的口粮怎么剩五天了?你今天不给我一个解释,这事没完!”

“咳,我当多大的事呢,不就是少了三天的口粮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哼,你给我三天不吃饭试试!”赵阔海站起来走到周雨彦的面前,“部队马上就要开拔了,现在却连粮食都不够!这简直可笑至极!”

“什么?你们部队要打仗了?”周雨彦摸着脑门,“哎呦,我可真是不知道啊!我要早知道你们这批粮食是急用,也不会拿去帮别人啊!”

“帮别人?什么意思?”

“之前连合平手下一个人找过我,说他那里粮食紧缺,想从这里借一些。我想着反正这块没什么大事,正好做他个人情,哪知道会搞成这样啊!”

赵阔海听到又是连合平弄的幺蛾子,心里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而周雨彦偷偷看了他一眼后,马上开始掩面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你知道,连合平这人素来霸道,他朝我要我哪敢不给啊?而且……”

“好了好了,我没心思管你那些事。你这还有多少粮食?赶紧装车,我要带走。”

“这……”周雨彦摸摸下巴,怪声怪气地说,“不好意思,我们这一点粮食都没有了。”

“你说什么?”赵阔海扬起眉毛,双手抓着周雨彦的衣领,“这么大的军需库竟然没粮食了?”

“赵阔海,你把手给我放开!咱们以后还是亲戚呢,别没大没小的!”周雨彦喊道。

“亏你还有脸说!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把事做得这么绝!”

“咱们都是为连家干活的,你何必跟我过不去?就算你对我有意见,是不是也得看看我妹妹的面子?”

“可叹雨晴有你这样的大哥,怪不得周家沦落成这样。”

“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

“但今天你必须把粮食给我弄到,不然我就到连长官那告你去!”

“没粮食就是没粮食!别说你告状,就是你枪毙我也是没有!”

“你!”

赵阔海举起拳头就要揍周雨彦,吓得他举起双手挡在自己的面前。可拳头举在半空中,赵阔海却突然停下了。他在想,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要粮食。把以后的大舅哥周雨彦揍个半死有用吗?没有。想通这些,他放开周雨彦的衣领,要求去仓库里看看。周雨彦答应了他,两人一起到了仓库,打开一看,里面的确空空如也,跟被打劫了一样。赵阔海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旁边的周雨彦。而周雨彦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你看,我没说错吧。这仓库里有没有粮食我最清楚了,你跟我急也没有用啊。”

“不是,大哥,我这不是马上开拔着急嘛。你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周雨彦皱起眉头开始思考,眼睛瞟到仓库的角落,突然灵光一闪,说道,“我想起来了,那块还堆着一些粮食,不过好像放的时间很久了,能不能吃我就不知道了。”

赵阔海走过去,仔细看了看那些裂了口的麻袋。除了霉变的就是被老鼠啃过的,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这也是给人吃的?”他指着地上这堆东西问周雨彦,“你们军需司一天天的都在干嘛呢?”

“我说赵阔海,你也适可而止啊。我们军需司又不是清水衙门,每天转运被服粮草忙得跟走马灯似的,还得被你们这些前线部队的人挑刺。要不是冲着每月那五块大洋,老子早他娘不干了!”

“你干不干跟我没关系,就问你还有没有别的粮食?”

“别的粮食,估计只有商会里的了,不过那不归我管。反正就这么个情况,这些粮食你如果要就拉走,不要就放这,你决定。”周雨彦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眯着眼睛看着他。赵阔海瞪着对面的周雨彦,又低头看了看那堆粮食,后槽牙狠狠咬了一下,动作极为僵硬地做了个手势。

周雨彦笑了一声,喊来外面几个民工扛粮食。赵阔海则斜眼看着他,冷冷地说:“等我回来再和你算账!”说完大步走出了军需仓库。

就在赵阔海和周雨彦在军需司针锋相对的时候,周雨晴坐着黄包车来到了镇守使府。下车付了钱后,她大步流星地直接往镇守使府门里闯,引来周围三四个卫兵端着枪阻拦。

“哎,你干什么的?上来就往里闯!”

“我要见你们镇守使,快去通报!”

“我说你是谁啊,就要见镇守使。镇守使府不是客栈,没时间和你这种闲人废话,赶紧走!”卫兵举着枪往前伸了伸,想要逼退周雨晴。这时候,她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木盒,打开给那些卫兵们看,一边展示一边说:

“看到这个勋章了吗?我是连家的贵客,把这个拿给连合安看,他一定让我进去。”

这下子卫兵们犯了难,他们听说过连家这种勋章,但从来没有见过,突然一个小姑娘拿出来一个,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就在门口僵持不下的时候,从大门里出来一群人,其中走在前面的一看见周雨晴,立刻打起了招呼:“周姑娘,好久不见啊!”

“李副官,你可算来了!”周雨晴两眼放光,立刻冲过去拉住李光明的手,把他吓了一跳,“我要见连长官,但这些卫兵不放我进去,您赶紧帮帮忙吧!”

“周姑娘,你有什么事啊要见连长官?”李光明笑着问道。

“非常紧急的事情,我把勋章都拿来了,可他们还是不放我进去。”

“他们也是为了安全着想,周姑娘不要见怪。”

“我不见怪,只想赶紧见到连长官,不然时间太晚了就来不及了!”

“可是,连长官现在不在府里面啊。”李光明耸耸肩,“要不,有什么事你和我说,我去转告连长官。”

“谢谢李副官,但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必须当面和连长官说清楚。”周雨晴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连长官现在在什么地方,您能告诉我吗?”

“这……”李光明咂咂嘴,考虑该不该告诉她。那边周雨晴脸颊泛红,眼睛已经开始泛光,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真叫人难以拒绝。

“算了,反正你也是连长官的熟人了,还有赵团长的关系,我也不瞒着了。连长官现在已经在连公馆里了,你去那里找他吧。”之后李光明便匆匆离开镇守使府门前,没有和周雨晴道别。然而周雨晴没有心思理会他了,直接坐上黄包车继续往连公馆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