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连合安领命而出,在孙乾志的陪同下去一个秘密地点召集人马。他第一次见父亲用那种口吻下命令,就像是在外面受了欺负告诉家中长辈替自己出气似的。不过这种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三清城里的江元军队他都没怕过,更别说那些卫队和地痞无赖了。在他的指挥下,教育司的防御如豆腐一般瞬间瓦解,魏广源万万没想到连家会跟他来真格的,想要逃走,却被生擒!他的儿子仓皇而逃,不知去向。

第二天,报纸头版头条上痛批魏广源贪赃枉法,扰乱秩序,酌情撤销一切职务,并且逮捕查办。由此,他的一切行政命令也随之作废,因他受害的学生也纷纷恢复了名誉,获得了赔偿。一时间,连家的威望达到了顶峰,各地学生纷纷拍手称快,学者们也发文称赞他们。在兰汇的周雨馨得知这个消息,乐得差点没蹦起来!同时,关于连合安的小道消息也在城中传开,学生们了解到魏广源下台跟他有直接的关系,对这位镇守使的好感飞速上升。只是在公馆里,有一个人对镇守使的好感降到了冰点。

忙完所有事情,回到公馆,已经是半夜时分了。连合安简单收拾了一下后,就准备回房休息。为了不吵醒吴婉月,他蹑手蹑脚地进屋,如慢动作一般轻轻躺在她的旁边,生怕惊醒自己睡觉浅的妻子。然而,就在连合安躺好,准备闭眼休息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询问!

“你,终于回来了。”

大半夜听到女声,连合安活生生被惊得坐了起来,伸手拉开床头的台灯。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台灯也同时开启,整个卧室一时十分明亮。他呼吸急促,心脏“噗通噗通”地狂跳,头僵硬地往旁边扭,直到看见双眼布满血丝的吴婉月,才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还没睡啊?都几点了?”

“我不仅今天没睡,昨天你走之后我就没休息过。”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对我而言,的确是出事了。”

吴婉月虽然一脸的倦态,但眼神里透出的光依然坚定,似乎还在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连合安咽了一口唾沫,心里面已经猜得八九分。这种事不可能瞒一辈子,迟早要公开。如果她知道了,还不如直接说破。

“你是听吴管家说了什么吧?我果然看错他了,明天就把他赶出去!”

“老吴兢兢业业做了那么多年,你凭什么赶走他?”吴婉月厉声喝道,“我看是你做了亏心事吧。”

“我为什么要做亏心事?这种事亏心吗?”

虽然这两天她的脑海里无数次预演此时的场景,但真当连合安用那么云淡风轻的口吻承认时,她的内心还是忍不住碎裂了一块。

“你果然要把周雨晴弄进连家来!之前外面传言我还不信呢,没想到你真敢这么做!”

“看来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本来天亮之后我还想问母亲什么意见呢,现在看来似乎也没必要了。”

“没必要?连合安,你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吧?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这个妻子是摆设吗?”

“谁说你是摆设了?周雨晴来连家不会你想象的那种事的。就当多了个妹妹,不打紧的。”

若不是自己的丈夫是连家的大公子,兰汇城的镇守使,吴婉月肯定会忍不住照他脸上来一拳!她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个西凉巡查使家的小姐,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弹琵琶的!要说姿色,学识,才艺,自己都不落下风,家世更是天壤之别。可即便这样,还是无法留住连合安的心。

“你说的倒轻巧!我原来认为这个周雨晴是你的救命恩人,我还挺尊重她。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种事!说出去让别人怎么看你?”

“我要是那么在乎别人看法,早就去死了。”连合安轻笑一声,“再说了,她进来无非就是个妾,对你不会造成任何影响。你可以继续享受现在的一切,甚至还可能更多。”

“你认为我在乎那些吗?我在乎的是什么你难道真的不知道?”

虽然吴婉月在不断追问,但她的情绪却比被追问的连合安要差得多。她此时感觉自己像一个刚出壳的雏鸟,在风雨的吹打下显得无能为力。她看着自己深爱的丈夫,尽管身体距离咫尺之间,心里的距离却仿佛隔了万水千山。

“我知道,但我们之间有多少感情你应该清楚得很。为了两家的联合,你我都付出了不少。难道非要自欺欺人,假装咱们举案齐眉吗?”

“我不想,我当然不想!”吴婉月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从眼眶奔涌而出,“我没有任何过分要求,只想让我的丈夫能够属于我,难道连这个都不可以吗?”

“你是认为周雨晴来了之后我就属于她了吗?”

“我没有那么大的胸怀,没法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她咬牙狠道,“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就趁早说出来,别这么暗地里折磨我!”

“我为什么要折磨你?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不要多想好不好?”连合安下了床,慢慢走到她的面前,一字一句地说,“这两年,兰汇城里暗潮涌动,总有人想害我,害我们家族!端午节那次,短短一分钟,十几名优秀军官就死于非命!人命在这个时代太容易消逝了。我如果不让家族壮大起来,哪天出了事,这么多年的基业就会被其他人给夺去了!”

“所以,为了壮大家族,你就要把自己师弟的未婚妻娶进家门?”

“她的丈夫是因我而死,我难道对她不闻不问,让她自生自灭?”他双手一摊,“你不要苛责雨晴,她活得不容易。”

“好,就算你想帮她,随便给她买个宅子给几个丫鬟仆人供养就够了!非要把她弄到公馆里来让我看见吗?”

“我主意已定,你如果不理解,就慢慢理解吧。”

太阳慢慢从东方升起,沉睡的兰汇城又苏醒了过来。连合安穿戴整齐,前去镇守使府处理这两天积压下来的文件,留下吴婉月一个人黯然神伤。百姓们开始了一天的劳作,之前的各种风波没有给他们造成任何影响。可与此同时,距离城门不远的地方,一个衣衫褴褛,步履蹒跚的人拄着一根木棍,缓慢地往城门处挪去。他抬头看着城楼,露出一丝笑容,像是流浪已久的游子终于回到了故乡。

“雨晴,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