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听到连合安为了自己教训他的亲妹妹,周雨晴愣在那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原本以为自己在这个家里的肯定是最低的,任何人都可以骑在她头上,所以做好了当牛做马的心理准备。可是,在自己这个外来的姨太太和从小生活在这个家里的大小姐之间,连合安竟然选择了站在她这边!这着实出乎了周雨晴的预料。

“没,没有,我怎么会跟大小姐计较呢。您……”

“不计较就好,这个丫头我们平常都不怎么管她,所以脾气有些古怪。”他清清嗓子,重新端正了一下坐姿,“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家里确实比较复杂。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的吧?”

周雨晴点点头,说:“这是当然,大少爷……”

“哎,没有别人在就不要叫我大少爷。我的字是景川,以后叫我的字就可以了。”连合安扭头看了一下摆在旁边的琵琶,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然后回过头来问,“你的父亲是读书人,应该也给你取了字吧?”

突然被问起这个,周雨晴还有些难以启齿。因为在她的认知里,两个人的关系必须非常亲密才能互相以字称呼,平常都是直呼其名。但话赶到这她也不能不答,只能将自己的字如实禀告。然而,听到她的字后,连合安的表情像是吃到了一道美味佳肴一般,闭着眼在那不停回味。

“文鸳,嗯,真是个好听的字。如果你不介意,以后私下里我就这样称呼你了。”

“当然不介意,景川,您怎么称呼我都可以……”周雨晴说着说着又把头埋进怀里。

“你没必要这样客……算了算了,第一天来这,有些拘束紧张也是正常的。”

连合安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快要走出门的时候回头说:“今天晚上所有人都会在,你可以先给他们弹琵琶,不会引起别人特别大的反应。时机合适了,我会告诉母亲和吴婉月你的身份。毕竟以后要在一个屋檐下,不可能一直藏着掖着。”

“我明白了,一切听您的安排。”

随着连合安跨出房门,快步穿过后花园回到公馆里,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周雨晴从肺里长长地呼出一口废气,整个人一副虚脱模样,倒在床上昏昏欲睡。但是,她睡不着,她根本就睡不着。这座公馆里住着整个北都身份最显赫的家族,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这里。更何况,关于这个家庭里的传说一直在民间流传,版本层出不穷,有的故事能听得人毛骨悚然。如今身处在漩涡当中的她,怎么会有心思休息呢?不过,连合安的话倒是给了她启发,自己必须要尽早给众人一个相对好的印象,不然的话,以后只怕是寸步难行。

正在这时,兰香忙完了外面的事,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里来。看到周雨晴躺在床上,以为她睡着了,想要拉上窗帘。但她的手刚抓住帘子还没来得及拉,就听见身后传来喊她的名字,吓得她一激灵。

“二姨太,我还以为您睡着了呢。”兰香不停喘着气,“是不是我动作太大吵醒您了?对不起……”

“没有,兰香,我根本就没睡着。你不用那么紧张,过来坐。”周雨晴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还用眼神不断示意她听自己的话。

兰香点点头,坐到了周雨晴的身边。正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笑了出来:“对了,二姨太,刚才我听下人们说,大小姐被大少爷给骂了一通,躲在房间里哭了好长时间呢!”

“不会吧?那么严重吗?”

“您在这是不知道,刚才书房那里叮了咣当的,都快打翻天了!”兰香越说越忍不住笑,后面索性笑出了声,“我还听说,大小姐进去的时候拿着个酒瓶耀武扬威的,出来的时候直接就蔫了。她平常那么神气,想不到也有今天……”

周雨晴没有想到兰香对于连合臻被骂这件事那么高兴,甚至还越说越过火,连忙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站起身来,周雨晴往窗外看了一眼,发现周围并没有很多人,心里松了一口气。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拉上了窗帘。

“兰香,连合臻再怎么样也是大小姐,你一个做丫鬟的千万不要说主人家的坏话,不然被别人听见,是要招来祸端的!”

“二姨太,您就放心吧,大小姐平常对我们这些下人就没怎么好过,所以她也知道我们会说什么,没事的。”

“真的吗?”周雨晴反问道。

兰香用力点点头,然后直接岔开了话题。然而,连合臻并没有她说的那样对所有下人都不好,真正的原因还要追溯到几年以前。

在她刚进连家,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跟她年龄差不多的大小姐和她玩得最好,两人形影不离。但有一次,连合臻做了错事,按家法要被母亲惩罚。为了让自己免受皮肉之苦,她直接把责任嫁祸给了兰香,导致兰香平白无故挨了一顿罚,差点被赶出连家。从那时起,两人的友谊灰飞烟灭。尽管她们俩还是主仆关系,平常也不是完全不打交道,但是有意无意地还是会互相针对一下。如今连合臻栽了跟头,兰香的心里肯定是乐开了花,一时有些忘乎所以也实属正常。好在,还有周雨晴这样冷静的人,及时拦住了她。等到走出门,看到周围有人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时,兰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是多么的危险,心里对周雨晴的好感油然而生。

天色渐渐变暗,周雨晴吃过东西后便拿起琵琶开始热身。摊牌这种事宜早不宜迟,如果被拖来拖去,只会徒增变数,还不如当着这个家里所有人的面公布自己的身份,以后在这个家也算堂堂正正。她已经想好,要用自己最拿手的琵琶曲,好好震慑一下他们,为自己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