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树立威信?”

连合安摸摸自己的脑袋,开始思考自己是说出来还是装糊涂。其实他已经听出了那么一点意思,但并不敢戳破这层窗户纸。万一连洪不是那个意思,自己又表现得特别积极,会让父亲误认为他急于上位,印象一落千丈,那样的话就万劫不复了。

“怎么,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恕我愚钝,还请父亲指明。”

连洪看着自己的儿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右手伸出食指朝他的方向上下晃动着:“你呀你呀,这点心眼全用在自己家人身上了!”

“父亲说笑了,我哪敢对自己家人动心眼啊。”

“三清那次,你虽然部署失当,但后期补救得还不错,没有造成太大影响。不过,要想镇住这些老兵油子,你不立一些大功,他们很难服你啊。”

“服我?您的意思是?”

“我已经想好,只要这次你能够剿灭北荒匪患,我就安排你做副指挥使!”

“什么?”

这一瞬间,连合安以为自己听错了,愣在那一时回不过神来。北都指挥使府从来都是一群老油子斗法的地方,连他们的副官都是从军十年以上的老油条。凭他这个年龄和资历,到了那里,只能指挥秘书去端茶倒水,其它的任何事情都很难有资格过问。连洪抛出的这个橄榄枝,对于他来说,更像是烧红的铁棍。

“你不会是害怕那帮家伙吧?”

“父亲,这件事您要不要考虑一下?凭我现在的资历,当了副指挥使很难服众啊。”

“有我在,你不会有太大压力的。”连洪把右手放到连合安的肩膀上,“张晋龄快要退下来了,这个位置迟早得是咱们家的。我现在让你去就是尽早适应,树立威信。以后你接班,我也能放心了。”

说完最后的那句话,连合安终于明白了父亲的用意。尽管这段时间出了这么多事,父亲依然还是把他当作自己的接班人,没有任何的动摇。在这一刹那,他的心里泛起了一阵酸楚,但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书房里,陷入了寂静之中。

“做好准备吧,咱们家的基业迟早是要交给你的。我可不希望你到了那时候还是这幅样子,那就太令我失望了。”

“您放心,我一定让咱们家发扬光大,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连合安用力点了点头,深呼吸了一口,得到父亲的许可后准备转身离开。可就在他准备拉开门时,突然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立马折回来询问连洪。

“对了,钱老二和吴胜泰关系密切,他们之间也有不少利益交换。假如咱们剿匪的时候吴胜泰强行干涉,咱们该怎么办?”

面对连合安这个问题,连洪笑了一下,仿佛早就料到他会问这个:“我现在眼里只有彭月生,剿匪也是为了清除后患。吴胜泰要是真的连这点事都不懂,他女儿就可以回娘家好好待着了!”

“这倒是不必吧,毕竟婉月是无辜的……”

“你还挺怜香惜玉的啊?”连洪冷笑了一声,“你们俩的婚事本来就是我和吴胜泰安排的,没指望你们多恩爱,更何况现在还有了那个周雨晴,更没必要惯着她了!”

“父亲您误会了,我让雨晴来并不是要赶走婉月……”

“她走不走取决于她爹老不老实,而不是她自己,更不是你和那个周雨晴!”连洪喊道,“现在各个方向战事都很紧张,下面的人心也难捉摸,即便这样我还要把你们尽量往后方调,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连洪似乎揭开了心里的伤疤,情绪突然变得十分激动,双拳紧握,不时挥舞着。连合安不敢怠慢,把父亲扶到椅子上,打开窗户让新鲜空气进到书房里面来。

“我只有你和合平两个儿子,整个家里,算上那个周雨晴也才七个人!这哪里有大家族的样子?稍微出点什么事,连家的香火可能就没了!这让我怎么放心的下?我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父亲您消消气,我知道这件事很重要……”

“重要你还不抓紧点?你母亲这几年一直在催你,都当成耳旁风,非要我亲自说出口才肯听是吗?”

“不是,父亲,这段时间确实太忙了,实在没有精力……”

“别给我找借口!你把周雨晴叫过来应该不只是让她弹琵琶的吧?该做点什么你自己有数。”

“我有数,父亲放心吧。”连合安越说越没底气,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见了。

“另外,对吴婉月不要太亲近了,好好供着就行了。”连洪说道,“这几年你做得还不错,分寸把握得还可以。”

“所以,我和她这么疏远您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吴婉月本来就是吴胜泰安插进来的人,不可能和咱们一条心。要是她生了儿子,吴胜泰岂不是更有理由把手伸到咱们家里来吗?”

得知父亲有这样的深谋远虑,连合安不住地赞叹,原来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他想起前段时间,西凉方向隔三差五地来电报,询问他们夫妻俩的状况,比连洪老两口还要上心。现在看来,都是有原因的。

“我让连合平回兰汇,一是让他收收心,学学怎么治理地方,以后好辅佐你。二来,他也该找个媳妇了。”连洪望着窗外一片漆黑的天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臻臻这块,我更想招一个上门女婿。以她的脾气,嫁到别人家,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来!”

连合安点点头,说:“景玉这里我也是这么想的,她毕竟年纪还小,很多事情不太懂,还喜欢耍脾气。如果到了一个规矩大的家族里,我担心她会受欺负。”

景玉是连合臻的字,因为她从小皮肤就特别白皙,犹如白玉一般纯洁水灵。因此,教书先生就顺着连合安“景川”的字排下来,给连合平和连合臻分别取字景泉和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