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等到赵阔海从藏匿处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改换了天地。卫兵驱赶着围观的群众,远处可以看到不断有人被押上卡车。他站在那里,心里面已经彻底放弃了希望。一旦自己被他们抓住,查出身份来,只怕报仇大业就要戛然而止了。但他并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仍然寻找逃离这里的办法。既然吴水没法再待了,那就继续往南,寻找一个可以让他有立足之地的城市。

可这时候逃出吴水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本来这座城就小,人员流动性还挺大,来了这么多卫兵,一看就是封城的架势。如果自己穿着这身带血迹的衣服大摇大摆地走到城门口,怕不是主动往枪口上撞!虽然他之前数次面临生死关头都能够侥幸逃生,但此时此刻,赵阔海第一次觉得自己走投无路了。脑子里回想那天深夜和周雨晴的良宵一刻,如今可能永远天各一方,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渗出。

然而,他擦掉眼泪后不经意往旁边一瞥,看到远处有很多卫兵守着一辆汽车,还有个人躲在角落处,正在把一个个看起来像鸡蛋的东西往身上装。赵阔海猫着身子,慢慢靠近,才发现那个人正是刚才差点对自己开枪的家伙!一瞬间,之前积累的所有怒火占据了他的胸膛,眼睛里燃着熊熊烈火,大吼一声冲上前去,将他踹倒在地上!

“想杀我?老子今天不活了也要跟你同归于尽!”

那个人突然遭到攻击,一瞬间还有点蒙,当看到是破坏他们行动,导致他们全军覆没的赵阔海后,他也大喊一声,拿着自己手上的东西就想要拉开。赵阔海这才发现,那个人手里的东西竟然是手榴弹!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两人就这样缠斗了起来。彭月生座驾旁边的卫兵看到有人到了这么近的距离,还打起架来,立马跑过去阻拦。看到自己已经被卫兵发现,那个人挣脱赵阔海的束缚,站起来不顾一切地往彭月生的汽车冲过去。但没跑两步,就听见几声枪响,他便趴在地上气绝身亡了。

彭月生听到自己附近响了枪,摇下车窗准备询问发生了什么情况,可当他看到面前多了一具尸体时,惊了一下,连忙打开车门走到卫兵身边,大声质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开枪?”

“长官,这个人拿着手榴弹冲过来,我们怀疑他……”

“好家伙,连洪手下的人真是不要命,这种招都想出来了!”

他冲地上吐了一口痰,摆摆手让下面人赶紧收尸清理现场,但还没等他重新上车,远处又出现了嘈杂声。施秘书从车上下来,和两个卫兵一起跟着彭月生,前去查看情况。一看才发现,赵阔海已经被抓住了。

彭月生想问这个人是谁,旁边一个类似副官的人在他旁边耳语了几句,简单介绍了一下最新的情报,然后就先行离开处理别的事了。施秘书看到赵阔海低着头,想着在会长面前表现一下,便拿出自己在府里面颐指气使的劲头,喊道:

“抬头,彭会长问你话呢!”

赵阔海向上瞟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什么狗东西,也敢让老子抬头?”

“哎,我说你……”

彭月生伸手制止了施秘书,又看了看按着赵阔海的两个卫兵,示意先暂时放开。做完这些之后,他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

“你们北都那边的人说话都这么冲,跟吵架似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

“我没到过北都,只是个扛麻袋的。”赵阔海还想隐瞒身份。

“别说瞎话了,你的情况我基本已经清楚了。不得不说,我还真得谢谢你。”

“谢,谢我什么?”他抬起头看着彭月生,问道。

“如果不是你把你手下的兵带进那个山谷里,我们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消灭了几千人呢?”

提到这件事,彭月生跟被点中了穴位似的狂笑不止。稍稍放下一点戒备的赵阔海受到这样的侮辱,身体立刻有了应激反应,嘶吼着要冲上去殴打他,被后面的卫兵给一把拉住。结果,彭月生没有任何反应,旁边的施秘书却被吓得跑出了好几米,引得其它士兵无情地嘲笑。

“你看你,那么生气干什么?我和连洪斗了这么多年,这种事情都司空见惯了,看来你还是年轻啊。”

“别在这废话了!要杀要剐随你们便,反正落到你们手里,我就没打算活着!”

“我要是想直接杀你,还会跟你说这些话?”彭月生摇摇头,招呼秘书给自己又点燃了一支烟,“也就只有你们北都那边喜欢动不动就杀人。”

“少跟我提这些,我已经不是那边的人了,来这扛扛麻袋讨个生活而已。”

“讨生活?你这种身手扛麻袋不是屈才了吗?况且,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从北都跑到江元来,不把你带回去好好审问一下,我怕是连睡觉都不踏实咯!”

彭月生一招手,周围几名卫兵一拥而上,把赵阔海按倒在地上,押上车,一同往江元方向驶去。对于他来说,自己省了到江元的一大笔路费,可是代价,却可能是生命。

连合平一大早就到了镇守使府后面的警备团团部,开始提前适应警备司令的工作。虽然他对于作战方面很有经验,但城防这块他确实没什么经验,只能趁任用令没下来之前先提前适应一下。说是适应,其实就是请警备团的几个军官喝酒,增进感情。整个一个上午,他都没有过问任何警备团内部的事。中午时分,他回到连公馆,准备换身衣服去镇守使府看看。可刚一进门,吴管家就火急火燎地过来,拉着他的手就要往里面跑。

“哎,老吴,你这是干什么?”

“不得了了,二少爷,出大事了!”

“有大哥在,能出什么大事啊?”连合平挣开他的手,不耐烦道,“你赶紧吩咐下人,给我弄桶凉水,外面太热了。”

“您先别洗了,赶紧跟我去看看吧,大少爷和少夫人打起来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