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劝降?明明是你主动到我们这来的,何来的劝降一说啊?”

面前这个中尉明显是有备而来,赵阔海越说越感觉自己处于被动,意志受到了严重的动摇。但是,从他进到这间审讯室里来,没有任何人打算给他上刑,甚至连铐子都解开了,根本不像审讯一个犯人应该有的样子。看着审讯官的表情,赵阔海开始猜测这其中的真正原因。

“实话跟你说吧,今天把你带到这儿来,就是想给你一个可以活命的机会。但是,你必须说出我们想知道的事情,才能够获得机会。”

“你的意思是,我只要说出来,就可以不用死了?”

“不,这个活命的机会不是一定可以活的,得看你有多大本事。”

“你这是耍人吧?那我要是不说呢?”

“不说的话,你一定会死。说的话,有一半的机会活。”审讯官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来走到赵阔海的身边,“到底怎么选,你自己看着办。”

外面的天一下子暗了下来,一片乌云笼罩在上空,将水滴洒向大地。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审讯室里陷入了一种麻痹精神的安静。它让人沉浸在安逸当中,全然忘了接下来要面临的生死抉择。赵阔海此时却异常清醒,他知道这场雨过后,自己就必须要做出抉择:接受,代表着他彻底投向了自己曾经的敌人;不接受,代表他终究还是为连家尽了本分,哪怕这个家族用尽一切办法要杀死他。这么一想,答案似乎逐渐明朗了。

“这位长官,不知道,您想问我什么呢?”

“看来彭长官没看错,你真的是聪明人。”审讯官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放在桌上的钢笔。

“不过我只是连家的一个小军官,军事机密这些我并不知道。如果你要问这些事,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放心,那些事我们也用不着从你这里知道。”他将身子俯在桌面上,低声问,“我们就想知道,你为什么从兰汇逃到吴水?连家为什么要派那么多人追杀你?”

“很简单,因为我的未婚妻。”

审讯官千算万算,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答案!他们认为,像赵阔海这样与连家关系亲密的人,一定是因为得知了什么核心秘密,触动了核心利益之类的事情才会反目成仇开始追杀的。结果竟然会是因为一个女人,这不免让人大跌眼镜。刚刚听到的时候,审讯官还以为他在开玩笑,但看到他越说心里越气,不得不相信这确实是真的。

“如果不是你亲口说出来,我们都想不到连家的人会这样做事。”

“我看长官您的表情,好像有些失望啊?”赵阔海舒展了一下筋骨,“没有什么秘密情报,让您没法拿去邀功了。”

“不愧是当过兵的,这点事情你比我还懂!”

审讯官笑了一声,从门外喊了两声让卫兵进来,命令他们把赵阔海带回牢房里。这让他一下子慌了神,感觉自己被玩弄了,心里的火噌的一下冒了起来。他站起身,一把揪住了审讯官的衣领,咬牙切齿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把那个人给吞掉!审讯官并没有任何反抗的想法,甚至伸手阻止了想要上前制服赵阔海的卫兵,低头看看揪着自己衣领的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已经足够被枪毙了?”

“我明明已经按你们的要求做了,为什么还要关押我?”

“我说给你活命机会,没说把你放出去啊?”审讯官嘴角抖动了一下,似乎在嘲笑他的智力,“让你活,你在监狱里什么事都没有。让你死,你跑到天涯海角都没用!所以,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听话。连家已经抛弃你了,你不会想让这里也不待见你吧?”

“你说了半天,也没说明白活命的机会是什么,我凭什么信你?”赵阔海渐渐松开了手,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从我一进来你们就卸下铐子,说明你们并没有拿我当一般犯人看待,不然也不会让你这个副官来审讯我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副官?”

“一个小小的中尉,动不动就把彭月生挂在嘴边。你如果真是个排长,恐怕连彭月生长什么样都很难知道吧?如果你是彭月生的副官,这一切就全说得通了。”

“你果然不是一般人,那我就彻底说开吧,不然彭长官那里我还不好交差。”

副官挥挥手,让卫兵暂时先退到门外,然后说,“上面有命令,你们这一批犯人都是要充军的。不过我们并不想收那些打不了仗的人,于是就准备搞一场比武,从警卫连和前线部队里叫几个人来跟你们比试比试。打得好,不仅能活命,还能在部队里混个官当当。可要是身子太弱,被打死了,也没有办法。”

“所以,您提前跟我说这个,是认为我会被打死吗?”

“那怎么会呢?我现在通知你是希望你到时候手下留情,别把我们的人给打死了!”

两个人不禁一起笑了出来,把外面的卫兵都给搞蒙了。这里通常传出的都是犯人的惨叫声,今天竟然破天荒的传出了笑声,反而把他们给吓着了。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卫兵们进去把赵阔海带离了审讯室,重新投进了牢房里。

从审讯室出来,副官深呼吸了一口雨后的新鲜空气,快步往大门处走去。马靴踏击水洼的声音对于他来说十分的悦耳,很能缓解心中的压力。在快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竟然是典狱长。

“真是不好意思,欧阳副官。我刚才有点事情,没去迎接你,实在是对不起。”

“你这么客气干什么?彭长官临时安排我提审一个犯人,事先没通知你。”

“哦,我刚才看见了,是那个从北都来的吧?”

“是,三天之后的比武,你们这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放心吧,保证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下来。”

“那就好,到时候彭长官来的时候,让他看一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