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周雨晴为什么要说假话呢?她为什么要帮自己呢?连合臻躺在床上左思右想,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对她那么敌视,那么排斥,她却一副根本不在乎的样子,永远都不生气。如果是家里不受宠的小妾也就罢了,关键她还被大哥喜欢得紧,连少夫人的风头都被她盖过去了。这样的一个红人,竟然会对自己这样一个被家里人嫌弃的大小姐退让三分。连合臻心里有种直觉,周雨晴这么做肯定另有目的。但这个目的究竟是什么,她却始终想不出来,过了大半个下午,在床上翻来翻去,始终无法入睡。加上屋里面实在闷热,她终于受不了,站起来走出门去,想透透气,可一出去就撞见兰香和几个丫鬟坐在花坛附近聊天。连合臻心里一惊,将身一扭,背靠着走廊边上的柱子,将自己紧紧藏住,不让她们发现。

“今天二姨太可算是露了脸了,老夫人和大少爷都被她给驳了。这要是老爷在家,没准也得被说两句。”一个丫鬟笑道。

“你说话小心点,也不怕被听见。”另一个丫鬟提醒道。

“二姨太都没事,我说说又能怎么样?不过我倒是好奇,今天二姨太为什么老是替大小姐说话?她可从来没给过二姨太好脸。”

“何止是不给好脸,都明抢二姨太的东西了!”兰香突然来的一嗓子,把周围的丫鬟,包括不远处的连合臻都给惊了一下,“你们是没看她那个样子,哪还像个大小姐的样?”

“兰香你小点声,大小姐的房间就在附近……”

“附近又能怎么样?平常相安无事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今天,她上来就抢二姨太挑好的布匹。二姨太来了之后对咱们这些下人有多好大家都清楚,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管呢?只可惜我做的再多,二姨太不领情啊……”

旁边一个年纪稍长的丫鬟看她这副样子,无奈叹了口气,说道:“要不说你年纪小不懂事,二姨太保护你你都不知道!”

“保护我?”兰香挠挠头,看着自己那位姐姐,问,“我没听明白。”

“你一个丫鬟跟大小姐吵架,人家告个状你就完了!听说二姨太没来连家之前,二少爷都不是她对手,你以为她会怕大小姐吗?人家服软就是给连合臻一个台阶,大小姐也知道自己理亏。二姨太是自己吃了亏保护你,不然她们俩闹到老夫人那里,人家不会有什么事,你肯定是没好果子吃!”

众人一听,不禁纷纷点头,兰香更是愣在了那里久久回不过神来。不远处偷听的连合臻听到自己的二哥不是周雨晴的对手这句话,心里不停地犯嘀咕,更加好奇这位二姨太过往的经历了。以前她只知道这个人救过连合安的命,没想到还有这么令人震惊的往事。在短暂的沉默后,丫鬟们开始了新一轮的讨论。

“要不说呢,这普通人家出来的和大家族出来的真是不一样。平常咱们在公馆里,夫人少爷们哪会正眼瞧咱们啊。二姨太非但对咱们好,有些活儿还不麻烦咱们,看得我都过意不去了。”

“就是就是,上次我就看见二姨太自己在那里收拾房间,正好吴管家在附近,吓得我赶紧去帮忙。这要是被他看见我不干活,还不出了大事!”

“哎,兰香,你要不跟二姨太说说,多使唤使唤咱们。不然让夫人少爷看到以为咱们犯懒不干活,把咱们赶走就麻烦了。”

“别说你们了,我都快没活干了!”兰香摇摇头,苦笑道,“听说二姨太在自己家,一个人照顾着一大家子。不光家里面活全包,还在花月楼那儿弹琵琶。哎,你们是没见她绣的那个花,比老裁缝绣得还好!再看看咱们这位大小姐,除了整天出去玩,还会干什么啊?”

丫鬟们都笑了起来,声音此起彼伏,气得连合臻牙根痒痒,恨不得冲上去和兰香吵上一架。可是,她却没有一点底气,因为人家说得一点都没错。除了出去玩,周雨晴会的那些她是一点都不会。甚至连读书,都不如人家读得多。

“对了,兰香姐,大小姐做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你为什么反应那么大啊?”一个刚到连家一年多的小丫鬟问道。

“为什么?我心疼二姨太那么为她考虑,结果她还不知好歹!”

她突然抛出这样一句话,倒是把其他人给搞糊涂了。连合臻也是一头雾水,听不懂兰香说这样的话代表着什么意思。看到众人大眼瞪小眼,兰香清清嗓子,将量尺寸的时候周雨晴跟林月淑说的话大致复述了一遍,听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你们也都知道老夫人什么脾气,但凡附和慢那么一点都得遭殃。可是二姨太那么说话,老夫人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说明二姨太的话说到老夫人心坎去了,大小姐沾了人家的光还不知道呢!要不然,哪天被安排一个婆家,送走了都不知道!”

“她被送走了,你不应该高兴才是吗?”之前那个年纪稍长的丫鬟笑道,“反正你们两个也不对付。”

“她是主,我是仆,再不对付又能怎样?我还不是得听人家的?不过自从跟了二姨太,我每天心里舒服多了。也幸亏姐姐刚才替我解了心结,待会我得好好谢谢二姨太!”

丫鬟们抬头一看,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便各自散开去干活了。躲在后面全程偷听的连合臻靠在柱子上,心里始终无法平静。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蹩脚的变戏法的人,使尽浑身解数想捉弄人家,殊不知人家早已经看到了穿帮,只是假装欣赏而已。连合臻第一次认为自己做错了,她知道,再这么下去,别说伤不到人家,自己没准都得被赶走。一番权衡之下,她决定亲自去找周雨晴道歉,获得对方的原谅。然而,当她到了周雨晴的房间后,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询问其他丫鬟也没人看见她的踪迹。然而,与此同时,周雨晴正在后门外面,和另一个男人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