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离开连公馆之后,周雨杰跟着连合安重新回到了驻地那里。尽管这段时间他作为警卫员,每天跟着连合安东跑西跑,但是当看到姐姐现在的样子后,心里还是不住地想念过往的美好,导致整个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连合安也是看在眼里,知道他们姐弟两个分别已久,再加上上午发生的事情,于情于理都该让他们团聚一下,哪怕不是公开的。得到许可之后,周雨杰笑得像个放了学的孩子,一溜烟儿到了连公馆的后门,托了一个下人给姐姐带话,两人这才见到。

“姐,这段时间一直跟着连长官,都没空看你……”他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周雨晴身上的衣服,眼睛里突然放出了光,“没想到,你这些天在连家,气色都变好了!”

周雨晴望着他的眼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然后鼓起腮帮子,轻敲了一下弟弟的脑袋,嗔怪道:“少来,你估计是看到我穿成这个样子,和你想象的不一样吧?”

“小时候爹去别的大户人家里教书,咱们偶尔偷着跟去玩,都能看见那些小妾被正妻欺负成什么样子。我还以为你来了之后得吃苦头呢,没想到……”

“你小子能不能盼我点好啊?”周雨晴佯怒道,“我凭什么就得吃苦头啊?你有这心思,还是好好照顾自己吧。以前我还能帮帮你,以后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放心吧,姐,我现在已经是连家的人了。”他拍了拍自己胸前的牌子,“当好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从前在烟帮,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钱被那几个当家的捞走了,让我们那些人去送命。”

“想明白了就好,这个世道,还是走正路安全。”

姐弟俩点点头,同时往后张望了一下,看巷子两头有没有人来。周雨杰回过头来,猛然想起一件事,便解开纽扣,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上面的字迹由于磨损和污渍,已然斑驳不清,无法辨认了。

“这是?”

“二姐从北都寄来的,她不敢直接寄到公馆这,托人送过来的。”周雨杰把信塞到周雨晴手里,“看看吧,专门给你写的。”

自从离开周家大院,姐妹分别之后,周雨晴就再也没有过自己这个妹妹的一点消息。虽然从前同在一个屋檐下的时候,她们俩总是聊不到一起去,但自己最困难的那段时间只有她陪着自己。在各奔东西之后,对于亲人的思念远比从前更甚。没想到,周雨馨主动来了信,一下子让周雨晴思念的心情缓解了不少,她迫不及待地撕开了信封,小心翼翼地拿出里面的信纸,双手捧着一字一句地默读着。

周雨杰站在那里,看着姐姐全神贯注阅读那封信,时不时踮起脚尖偷瞄两眼,但因为角度的原因什么也看不清。而且周雨晴读信的时候还不时笑几声,更让他的心里面像被猫抓一样十分痒痒。好不容易等到姐姐读完了信,想要拿过来看,但周雨晴却没有看到弟弟伸过来的手,直接把信放到了下面,让周雨杰扑了个空。

“姐,信上到底说什么啊?二姐最近怎么样啊?”

“你二姐好得很呢!不过读完之后,我已经想象到她写的时候是什么状态了。”周雨晴说着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你别一直笑啊,具体怎么样了?这么长时间没见,我还挺挂念她呢。”

“你们姐弟俩关系不是一直不好吗?雨馨从来就没给过你好脸,怎么现在反倒想她了?”

“此一时彼一时嘛,现在咱们家各奔东西,彼此之间也没个照应,我担心她在北都那边人生地不熟的,碰到什么麻烦咱们没法帮忙。”

“这你就放心吧,她在那边有人照应。王老师的那个儿子,和你二姐可是过命的交情。”

“是吗?还有这种事?”周雨杰摸着脑门,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还不止照顾呢!我看雨馨字里行间的意思,你怕是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多个姐夫了。”

“不会吧?大姐,你可别开玩笑!”

“你们俩从小到大哪件事我不知道?雨馨那点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我?”周雨晴摇摇头,哂笑几声,“有个归宿也好,也算满足了娘生前的愿望。只不过,你这块始终让人放心不下啊。”

“怎么又提这回事啊?姐,我今天来是想看看你这段时间在连家什么样。”

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后门处突然传来微小的声音,很不引人注意,但还是被周雨晴听到了。她通过门缝往公馆后院里面望了一眼,看到没有人在附近,可还是担心有人会突然开门,便拉着周雨杰往后门远处走了几步,眼神示意他说话小声一点。

“我在这边一切都好,你就不要多问了。这附近不知道多少人听着呢,说多了是给我惹事!”

“明白,姐,我只是不希望你有事憋着不说,尽管告诉我。”

“行,你的好心我领了。”周雨晴拍拍弟弟的肩膀,嘴角扬了起来,“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做好警卫员的本分就可以了。千万不要学赵阔海,把自己都赔进去了……”

这么长时间过去,周雨杰终于又一次听到姐姐提起了他,一直存在的疑虑也终于解开了。周雨晴曾经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事,险些丢了性命,可是即便现在过上了好日子,却还是放不下他。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周雨杰并不认为姐姐为他做的那些事是值得的。他的出现也并没有给周家带来什么转机,除了送来的那些聘礼,其它的都是些不值一提的事情。而且,在两家定亲的时候,周雨杰正好在家里,偷听到了长辈们的对话,知道赵家早就列好了不少规矩,要求姐姐过门之后当牛做马,任劳任怨,甚至连几年之内生多少孩子都严格规定。所以,当周雨杰听说赵阔海被捕之后叛逃,不仅没有一丝惋惜,甚至还有一丝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