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下面的丫鬟仆人看到他拿起了枪,吓得浑身发抖,他们从没见过连家的士兵拿枪对着大小姐,担心这个人是假冒的。连合臻的贴身丫鬟担心大小姐的安全,想上去把她拉回到自己身边,却被她给拦住了。连合臻看了一眼那支枪,笑着摇摇头,口渴的感觉已经被抛到了脑后。她用略带嘶哑的声音说道:

“你知道你已经做了什么吗?我们只是想喝口水,你却用枪对着我?你是以为我没见过这玩意吗?”

“对不起,我只听连长官的命令。你的身份我没法核实,也没兴趣核实。这里一会儿就要召开会议,除非连长官许可,否则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我可以进去也可以不进去,但是你对我拿起枪,就必须承担后果!”连合臻瞪起了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的,好似要把眼前这个人给生吞活剥了似的。

“这种事,你说了不算,得让连长官决定。”

“你一口一个‘连长官’想干什么啊?吓唬我啊?”

正在他们俩你来我往的时候,正门处走进来一个军官,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些丫鬟仆人,脸色越来越难看,走着走着就不由得骂了起来:

“干什么呢?这么多人在这,你们警卫连都他妈睡着了?”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是连合安的副官李光明。连合臻看到是他来了,跟只兔子一样冲到他的面前,改换出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撅起了小嘴,马上要哭出来似的。

“哟,这不是连大小姐吗?到这来有什么事吗?”

“我们在附近玩,没水喝想到这儿来借点水,可这家伙不让进去就算了,说话还挺难听,枪都拿起来了!您说我一个女孩子,讨点水还这么对我,我们都快被渴死了!”

说着的同时,连合臻对丫鬟仆人们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刻附和起来,甚至还夸张地表演自己马上要渴死的样子。这些被周雨杰看在眼里,脸上不禁露出鄙夷的神情。

“不好意思,大小姐,这人新来的不懂事,让我去教训教训他。”

李光明说完直接走过去,拽着周雨杰的肩膀拉到了远处的角落里。听到那边连合臻和那群丫鬟仆人放声大笑,他紧咬牙关,摩拳擦掌,仿佛一头未驯服的野兽,想要冲出牢笼撕咬起来。李光明叹了口气,挡住了他的视线。

“我说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就算不认识大小姐,一个女孩带着那么多丫鬟仆人能进来,你心里就没点数?”

“李副官,这不能怪我啊!连长官下了死命令,没他的许可任何人不能进去,我要是放了,岂不是抗了命?”

“那你也得灵活处理啊!弄点水把他们打发走不就行了吗?现在好了,他们在这赖着不走,连长官看见就不是你一个人遭殃了!全连那么多弟兄,因为你一个人一起受罚,以后的日子你还好过吗?”

“您是没看到她那个嚣张样子,哪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简直就是个……”

周雨杰刚想说下去,就李光明伸手给阻止了。要在以前,看到这种脑袋不灵光的士兵,早就不知道给安排到什么眼不见心不烦的地方了,可这个人是连合安点名提拔的,还有个在连家当姨太太的姐姐。真要发起狠来,没准最先倒霉的是自己。想清楚这些,李光明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掺和这档事,两边谁都得罪不起,还没法一声不吭就走人。正在这时候,两人往会议室的方向瞟去,发现连合臻他们正在尝试开门锁,吓得他们立马冲了过去。

“到底怎么样啊?你们真想让我们这么多人都渴死吗?”

连合臻是真的渴急了,声音嘶哑,伸着舌头不停喘着粗气,后面的丫鬟仆人也都开始哀嚎,有的甚至躺倒在墙边阴凉处。这样的景象,让周雨杰回想起自己在烟帮的时候,弟兄们每次断顿,就会这个样子,而那几个当家则吃香喝辣全然不在乎。他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连合臻,从腰间拿出了自己的水壶,拧开盖子,递到了她的身前。然而,连合臻却并没有接过去,无视他递过来的水壶,一动也不动。周雨杰弯着腰,顶着大太阳,后背被晒得发烫,甚至已经开始感觉到疼痛,想赶紧把水递给她后直起腰来躲到阴凉下面。可就在他想直接把水壶塞到连合臻手里的时候,她突然一抬手,把水壶打翻在了地上!里面的水顺着瓶口流到地上,丫鬟仆人们的眼睛都放出了光,冲上去抢夺那壶里已经所剩不多的水,就像是在争抢什么宝贝似的。

“不让我进去喝水的是你,现在装好人的又是你!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你必须要为刚才的事付出代价!”

“我警告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好心给你水喝,你却把它给打翻了。看来你并不是真心来讨水喝,而是来捣乱的!”

“行了,你们两个少说两句!”

李光明大喊一声,把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警卫连里其它在附近看热闹的士兵都给吓到了。他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看着周雨杰说:“把门打开。”

“李副官,连长官说……”

“把门打开!”

尽管周雨杰十分不情愿,也知道违抗命令会是什么后果,但架不住李光明施加的压力以及那些口渴者的呼救,他还是准备屈服了。可是,就在他准备拿出钥匙来的时候,外面猛然传来了厚重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整个院内响起了一个熟悉而又高亢的声音——连合安的声音。

“给我停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闯指挥部啊?”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他的身后出现了大批士兵,一下子把不怎么大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子弹纷纷上膛,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风声鹤唳。周雨杰看到他终于来了,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倚在门上不停地喘粗气。连合安穿过人群,撞过连合臻的肩膀,走到了李光明的面前,开口问道:

“刚才命令周雨杰开门的是不是你?”

“大少爷,我……”

“我问你是不是?”

李光明被问得不敢抬头,额头上的汗珠密密麻麻。连合安的眼睛瞟向旁边的周雨杰,想从他的眼神中得出答案。但周雨杰并不想直接卖掉他,摆出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然而,没过一会儿,他就承受不住,主动承认了。

“很好,你可真是我的好副官!”连合安盯着他,喊道,“来人,把李光明的枪给我缴了,押回兰汇,等候发落!”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