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这个丫鬟其实只是路过这里,起初并没在意这条巷子里的情况,可是这个人的亲戚恰好是周雨晴家的邻居,对他们家的事略有耳闻。所以当她听到和周家有关的一些人名时,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更何况,她还是和吴婉月走得比较近的丫鬟之一,早就对风头正盛的周雨晴十分不满,如果能抓到对大少爷不忠的证据,那对少夫人可谓是相当的有利。她躲在不远处,不放过姐弟俩谈话的一丁点内容。当她看到周雨晴打了周雨杰一巴掌的时候,心里一惊,碰倒了旁边放着的一个花盆,破碎声传到空旷的巷子里,异常响亮。

“谁,什么人?”

周雨晴立刻厉声喝道,她知道这种时候不能表现出怯懦,必须在气势上压制住对方。被打了一巴掌的周雨杰显然没缓过劲来,捂着脸在那看着姐姐。而那个丫鬟,早一溜烟儿跑回了公馆里。

“姐,没想到你……”

“嘘——别出声,去那边看看是什么人。”

周雨杰到了巷口,没有看到任何人,左右环顾了一下,也没有发现任何踪迹,只好回来如实说明。做完了这件事,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周雨晴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摸着弟弟微微发红的脸,满是心疼的表情。

“是姐姐不好,把你打疼了吧?”

“先别问这个,我就纳了闷,你要那么放不下那个赵阔海,当初答应连合安干什么?你从小教我要信守承诺,答应别人的事就不要后悔。况且我说的那些都是事实,没有一点假话,我不知道你现在有什么理由替他说话?”

“我……”

望着弟弟的脸,周雨晴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又说不出来。她不能直截了当地把连合安对自己威逼利诱的事情和盘托出,那样他们俩都可能会没命。另外,这样的场景让她想起了几个月前,周雨杰以为自己要给连合平做伪证的时候了。那次他在那义正辞严地教训自己,把赵阔海夸上了天,仿佛那不是自己的未婚夫,而是他的亲哥哥。现在时过境迁,竟然彻底改换了态度!周雨晴不清楚自己这个弟弟到底是怎么想的,也没那个心思搞清楚了。

天色已经渐渐变暗了,再这么聊下去,兰香就该来找自己了。周雨晴匆匆和弟弟告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可进门之后,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梳妆台上多了几样东西,不知道是谁放在这里的。本以为是兰香干活的时候放在这里忘了拿走,可唤过她来询问之后才得知,这些东西不是她拿来的,具体是谁她也不清楚。

“所以,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谁进过我房间吗?”

“二姨太,平常这里除了咱们俩几乎没人来。下午聊完天后我就去别处帮忙了,要不是您叫我,我都不知道有人来过呢。”兰香扶着周雨晴的肩膀坐到床边,笑嘻嘻地倒了一杯茶,“没准,是大少爷想讨好您,偷偷派人送来的呢?”

“得了吧,我今天刚驳了他,他不冲我发脾气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讨好我呢?”

“也没准,是连合臻派人送来的也说不定啊?”

“她?她对我什么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给我送东西呢?”

周雨晴此时突然想起中午的时候兰香为自己说话,结果自己反而站到对面的事情,担心兰香还生气,便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道:“今天中午的事,希望你不要生气。你为我说话,心意我领了,可是……”

“好了,二姨太,这事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呢!”

兰香把下午聊天的时候那个姐姐说的话对周雨晴复述了一遍,听得她不住地点头。周雨晴终于发现,在这种大家族里生活,即使是丫鬟,都能懂得不少人情世故。但想了半天,他们也不敢确定这几个瓶瓶罐罐究竟是谁的,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先放在一个地方,确定是谁的再行决定。

到了晚饭时分,家里的人纷纷入席。连合安还在城外陪着孙乾志视察部队,所以可能到晚上才会回来,甚至不回来。连合平和兰汇的一帮官员喝酒聊天,联络感情,私下里还打算恢复之前被迫关闭的地下烟馆。所以,公馆里又只剩下这些女眷在一起吃饭,这也是这座公馆里的常态。林月淑坐在正中位子上,看着桌上除了自己的女儿,就是连合安的妻妾,心里总觉得不平衡。自己亲生的儿子,到现在连个妻子都没有,说出去只怕是沦为笑柄。尤其在回到兰汇之后依然我行我素,作为母亲,就更不愿意了。

“合安作为大少爷,怎么着也是明事理,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干什么。哪像合平,年纪不小,从来不把我的话放心上。以前还推说打仗,现在闲下来,也不知道干正事,真是枉费了我的心血啊。”

老夫人这样的话引起了吴婉月的注意,她放下筷子,言道:“母亲,您也不用太急了,合平有他自己的考虑,这种事急不得。”

“就是,我二哥那个人一直都那样。表面上不说,心里面小算盘打得精细着呢!”

“但愿吧,他等得起,我可没那么多耐心。真要把我弄急了,就由不得他想跟谁成亲了。”林月淑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周雨晴,突然开口问道,“你说是吧,周雨晴?”

“啊,母亲,您刚才说什么?”她没想到这个话题会甩到自己这里,一头雾水,“什么成亲?”

“没事,就是说起合平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个伴,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二少爷的事,我哪敢多言啊?”

“别啊,我可听说过五月十一那件事。合平除了老爷和我之外,应该也就害怕你了吧?”

“母亲您可说笑了,二少爷贵为连家次子,怎么会害怕我一个百姓家的女儿呢?”

周雨晴隐约感觉话头有些不对,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回避了。然而,林月淑抛出的一个问题,却让在场的所有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