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四姨娘!”

彭小玲大喊一声,冲过去握住她的胳膊,想要扶她起来。但四姨太并不敢起身,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抬头一看,一个下人气势汹汹地站在那里,后面是许多丫鬟,还吵吵嚷嚷的。原来,是几个姨太太回来了。其中三姨太最先进门,还没看清面前到底有几个人就在那里自言自语地说:

“我说四妹妹,大家回来这么累,也不帮忙张罗迎接一下,准备点什么。”

“你们凭什么把人家推倒?万一磕到地上,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哟,小姐今天也在家啊!”三姨太扭头看了一眼走到自己身边的姐姐,笑着说,“四妹妹初来乍到不懂事,我们只是让下面人教一下而已。”

“少说这些!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欺负人别欺负过头了!”

“谁在门口吵呢?”

两个姨太太听到身后的声音,立刻不说话了,主动撤到两边让开道路。彭小玲紧握双拳,咬着牙,像是要面对十分难缠的对手一样静待战机。果然,一个穿着貂皮大衣,带着毛领,浑身珠光宝气的贵妇人走进来,到了她的面前。

“小玲啊,你和四妹妹关系好我知道,但你也不能说我们欺负她啊。下人手重了一点,批评就好了,随意污蔑可不好哦。”

“我可不污蔑别人。大姨娘,你们做的那些事当我不知道吗?看人下菜碟不是什么新鲜事,四姨娘只是因为出身卑微,就被你们如同佣人一样使唤。”

“这是在教她做事情,谁都是这么过来的……”

“你说错了,大姨娘,这根本就是不公平!”

话音刚落,三个姨太太一齐笑了起来,声音十分渗人,让刚刚站起来的四姨太浑身发抖。大姨太突然瞪了她一样,吓得她腿肚子发软,差点又跌在地上。

“小玲,你是大小姐不用受这个,有些命贱的自然就得受这个。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公平过,所有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劝你别在这发慈悲了,好好准备一下吧,婚事就快要定了。”

说完,大姨太径直走过她,擦过四姨太的肩膀,往里院走了。二姨太和三姨太如法炮制,也走了同样的路线。彭小玲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拳打过去。忍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说破了这件事,没想到人家比她还有道理,一点悔意都没有。好不容易等到所有丫鬟都走了,想背地里骂几句出出气,却被四姨太一把拦住了。

四姨太不说话,只是哭着摇头,意思是不希望大小姐说错什么话被人听见。这种行为无异于给一个即将爆炸的炉子上强行盖盖子,以至于彭小玲差点把怒气发泄到她的身上。好在理智终究还是战胜了冲动,彭小玲检查了一下四姨太的身上,确定没有摔出什么问题来就准备回去找父亲。但是,刚转过小门,眼前的一幕就让她惊呆了!

只见院子里密密麻麻跪着一群人,纷纷低着头不敢言语,跟庙里的僧人似的。三个姨太太跪在最前面,哭哭啼啼的,全然没有了刚才趾高气昂的样子。定睛一看,父亲坐在石凳上,绷紧了脸,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你们刚才说的话,我这里全都听见了。没想到你们懂得还挺多,道理一套一套的。”

“不是老爷,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彭月生探过身子,盯着大姨太的脸,“给我好好解释一下。”

“之前出门的时候告诉四妹妹让她帮管家准备好热茶的,结果回来之后发现她在门口闲逛,还责骂下人。下人一个不小心才……”

“我没有,老爷,我没有!”

众人回头,发现四姨太满是委屈的样子,说话还带着哭腔。她匆匆从人群中穿过,“扑通”一下跪在彭月生的面前,膝盖磕在石板上的声音异常响亮,让人心头一颤。

“不是这样的,老爷。贾管家不在,热茶随时都有。刚才我在门口休息,一个下人进来责备我为什么不出门去迎接。我还没解释几句,就被他给推倒了!”

“谁推倒你的?”

四姨太回身指了一下跪在后面的一个小伙子,转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梨花带雨的样子了。二姨太和三姨太虽然嘴上不说,心里面都在咒骂着四姨太装可怜。正想着的这时候,那个被指证的人被拎到了彭月生的面前。

“是你把四姨太推倒在地上的?”

“老爷,小的知道错了,只是不小心,不是故意的啊!”

“行,确定是谁了就好。”他掏出一根香烟,点燃后抽了起来,“你不应该当下人,当老爷才好,想收拾谁就收拾谁。”

“您饶命啊,我真的是……”

“够了!老子没心思跟你废话,从今天开始,你的命就交到四姨太手里了。不管她怎么命令,都得执行,哪怕让你去死,明白吗?”

周围的人瞬间炸开了锅,再也无法保持沉默,纷纷议论起来。一时间,整个院子跟集市似的,逼得彭月生拿出手枪来,用枪托敲着石凳,才让他们安静下来。随后,他扭头对身边的士兵说:

“这个人待会送到四姨太那里,好好给我看着。”

他指着那个下人,眼神示意现在立刻弄走。伴随着求饶和惨叫,那个人消失在院子里。一阵潮湿的冷风吹过,丫鬟们有的浑身发抖,有的打起了喷嚏,即便是穿着貂皮的姨太太门,也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对了,告诉你们一个事情。这段时间江元形势严峻,咱们府里也要增强防备力量。我特意安排自己的警卫连负责家里的安全,必要的时候他们会进到院子里面,你们有事就说,千万别脑子犯糊涂跟他们较劲,出了事我可管不了。”

“警卫连?”

一直站在门口偷听的彭小玲感觉有些不对劲,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说局势紧张,刚才跟自己聊天的时候一点口风都没透露。而且,如果让警卫连来,就意味着一个人即将到彭家大院,还是自己十分不敢相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