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正说着,后门的方向传来了动静。丫鬟和下人在那里叽叽喳喳的,十分吵闹。兰香纳闷那些人在干什么,便开门出去查看,结果走了没几步,就看到连合臻带着周雨杰跟做了贼似的一路小跑,都不带看路的。虽然行迹十分可疑,但出于对这位大小姐的厌恶,兰香并没有在意,也没有告诉周雨晴。

第二天早上,整座公馆彻底陷入了死寂。因为指挥使府卫队已经把这里当成监狱一样看管了,但凡想出去的,都被拦了回来。连林月淑都被一个小她快三十岁的士兵硬生生地顶了回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吃了什么药,一个个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没有办法,她只好叫着吴婉月,周雨晴和杨兰溪三人一起打麻将。

她们四个人里,只有周雨晴对麻将了解最少,只是小时候看别人玩懂点规则而已。不过老夫人被外人搅了兴致,自己当个牌架子也算哄她开心。看着面前一排花里胡哨的麻将牌,周雨晴叹了口气,连牌面上的图案代表什么都得一个一个猜。

“没关系,妹妹,你要有什么不懂的,我可以告诉你。”

“谢谢杨夫人,我先自己看看吧。”她应承下来,然后继续皱着眉头琢磨牌面。

“母亲,老爷派自己的卫队来,怎么这么个态度?在北都也这么霸道吗?”吴婉月问道、

“谁知道呢!老爷常年在北都,跟咱们联系也少,天晓得他在搞些什么!”林月淑一边整理着牌序一边说,“别管那么多了,赶紧出牌吧!”

几个人一起抬头,都在找庄家是谁。一看,竟然是周雨晴坐庄,于是纷纷催促她出牌。然而她连牌都还没认全,加上被催促,慌里慌张地打出一张。嘴里磕磕巴巴的,想要说自己打的什么牌,却压根说不出来。

“你紧张什么?打张牌而已,怎么还结巴起来了?”

“对不起,母亲,我不太懂这个……”

“懂不懂没关系,周妹妹,咱们就是陪着母亲玩几把,打该打的牌。”吴婉月笑着说,“你说是吧,杨夫人?”

“没错,打牌嘛,就是图个高兴,谁还能靠这个发家致富啊?”

“听你们这意思,是打算给我喂牌啊?”林月淑扫视着面前的三个人,“别看周雨晴说自己不会玩,我以前跟那些老姐们打的时候,都是不会玩的胡。运气这种事说不好,保不齐谁今天牌运旺,把把自摸。”

“那咱们就随便打吧,看谁运气好!”

正反话都让吴婉月给说了,其他人再想说也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便都不再作声,专心打自己的牌。房间里噼里啪啦的,麻将牌之间的碰撞声直击鼓膜,异常刺耳。虽然不时有丫鬟进来端茶倒水,但投入在牌局当中的几人已经感受不到旁人的存在了。

杨兰溪整理着自己的牌,看了一下,已经快要听牌了。由于怀了孕,加上坐的时间比较长,腰开始泛酸,于是便伸展了一下身子。正在这时,周雨晴摸到了一张牌,正准备打掉,但她一个不经意,看到了周雨晴的牌,发现摸到的那张牌正好可以胡牌,便大喊一声:

“等一下!周妹妹,你这……”

“嗯,怎么了?”周雨晴拿着牌的手举在半空,扭头问道。

“你这是自摸了吧?”

“有吗?”

周雨晴把手里的牌放到桌上,开始来回琢磨已经形成的组合。但是,还没琢磨过味儿来,杨兰溪就站起来,帮她把牌给推倒了。

“真是自摸啊!周妹妹,母亲还真没说错,你今天运气挺好啊!”

“没有,没有,少夫人,我只是懂点基本规则而已,随便凑了一下,谁知道上来就摸到……”

“你就不用谦虚了,妹妹。你看你胡的这个牌,到外面都能拿好多钱呢!这招扮猪吃老虎,你玩得不错啊!”

这个玩笑让周雨晴一下子汗毛倒竖,连忙摆手示意不是这样。本来只是想当个牌架子,结果上来就胡了个大的,要是让老夫人觉得自己被耍了,那就真的太不值当了。可是,林月淑却坐在那,冷冰冰地说了一句:

“你们就别拿她开玩笑了,胡的那张牌是绝张,除非艺高胆大的,不然谁会听那张牌啊?我估计,她连一副牌有几张八筒都不知道吧?”

“没错,母亲,我连牌都还认不太全,根本不可能知道有几张啊!”

接话解释的时机是那么恰到好处,仿佛之前导演好的一样。吴婉月和杨兰溪自知再说下去就是自讨没趣,便纷纷把牌堆推倒,重新洗牌开始第二轮。在码牌的时候,窗户外面又传来了声音。尽管没人亲眼目睹,但从声音的种类可以猜出来,似乎是一个推着独轮车的人路过附近,被士兵给推倒了,车夫正在把散落的货物重新放到独轮车上的场景。林月淑使了个眼神,让丫鬟去窗户那里看一下。回来后在耳边说了几句,果然是猜想的那样。

“母亲,孙副官来兰汇,多长时间能把烟帮彻底解决掉啊?”吴婉月问,“要是一直解决不了,咱们不能永远待在公馆里不出去吧?”

“也不知道孙乾志这次吃错什么药了,劲头那么大,搞得咱们得罪过他似的!”林月淑嗔怪道。

“陈华才算可怜呢!我听他说,当年为了解决烟帮,大少爷派他去卧底,几次被怀疑差点没命啊!好不容易完成了任务,官没升多大,现在又招来报复!昨天晚上他知道我回自己家附近,训了我好长时间,说烟帮已经盯上那里了,就等着我们俩自投罗网!要是一直解决不了,我和孩子都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杨兰溪讲到动情之处,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委屈,掩面痛哭起来。虽然陈华是离开烟帮之后再结的婚,但作为妻子,她对于丈夫以前的经历感同身受,心里一直牵挂着。不过,比起她,在场的所有人中有一个更能体会这种感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