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你胆子还真大!孙叔叔这回跟吃了枪药似的,见谁收拾谁,连母亲都不放在眼里!你去找他说,怕不是嫌自己命长?”

“我是去帮他,他凭什么收拾我?再说了,到外面随便一打听,都知道北都这次派孙乾志来清理烟帮是因为什么。”

周雨晴瞪了弟弟一眼,示意不要再说下去了。但是周雨杰并没注意到,说到兴头上的他已经忘乎所以了,连距离他们不远处就是林月淑和吴婉月的住所都忘记了。周围的丫鬟面面相觑,都担心他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让自己倒霉。眼看他就要把连合平和烟帮有勾结的事情说出来,老夫人的房间门也传来了动静,端着托盘的兰香一个加速,径直撞了上去,将放在上面的两杯茶都洒到了他的身上!

“哎,你干什么你!看着点不行啊?”周雨杰擦拭着衣服上的茶渍,责备道。

“谁让你挡着路啊,注意一点!”兰香一点歉意都没有,比他还理直气壮。但是转过头来面对周雨晴,马上又是另外一种语气,“对不起,二姨太,我再去泡两杯过来。”

她点点头,目送兰香拿着托盘离开了,回来面对弟弟委屈的眼神,更是一副“活该”的样子,把连合臻逗得前仰后合。随着下台阶的声音由远及近,众人都收起了玩笑的面容,恭恭敬敬地向老夫人问好。

“孙乾志总算是把烟帮清除了,咱们也算有安生日子过了。”

“是啊,母亲,不仅是咱们,兰汇的百姓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那么多百姓,我可操心不过来。反正他回北都我就放心了,不然真是要被他气死!”

“生什么气啊,您还没看出来,他是受了我父亲的旨意吗?”连合臻坐到母亲的身边,“孙叔叔以前怎么做事我最清楚了,在北都的时候经常看见,完全就是我父亲的木偶!”

“木偶?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做事的态度和方法完全取决于我父亲的命令。我父亲让他怎么样他就会怎么样,绝对不会有自己的情绪掺杂其中。”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周雨晴问。

“因为父亲亲自跟我说的啊,孙叔叔跟了他那么多年,要是不会这个,怎么能坐稳副官这个位置啊?”

这个消息让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深思当中,在此之前,都以为孙乾志这样是因为自己是老部下,不注意身份,加上指挥使放了点权,于是行事做事就过头了。但这样一看,所有的行为都是经过连洪授权的,包括那些看起来不可理喻的缴械和看管。作为一家之主,他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副官对自己的家人使用雷霆手段呢?

“算了,反正过不了几个月就过年了,到时候我要好好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想起来,自从大哥离开兰汇以后,父亲也不回来了。平常也不联系,连封信也不来!要是大哥过年的时候还没打胜,没准大年夜都见不到父亲!”

“哼,谁知道他忙什么呢!明明是合安指挥的,结果他忙前忙后的,还挺神秘。之前和江元那边打仗,也没这么夸张啊。”

旁边的丫鬟低着头,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尽管之前不止一次听到老夫人抱怨老爷,但在客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头一次。要是这位老夫人说完之后又后悔,收拾几个丫鬟以示警告不要泄露出去,岂不是白白倒了霉?

连合臻不知道该不该迎合母亲,便找了个借口到后花园去了,周雨杰也跟了过去,转眼之间就剩下周雨晴一个人陪着老夫人,显得有些尴尬。兰香这时泡好茶重新端上来,发现只有她们俩了,一时愣在那里,正好被林月淑给看到了。

“你站在那干什么?赶紧端过来啊!”

“老夫人,有一杯茶是给大小姐泡的,怕您喝不习惯。要不然我去给您重新泡一杯?”

“不用了,端过来吧,我正好尝尝合臻喝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兰香皱着眉头,迈着小步子,好像很不愿意过去似的。但是架不住主人的命令,还是把托盘放到桌上,将两杯茶以此放到她们面前,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厅,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她今天怎么那么奇怪啊?先是把茶撒到你弟弟身上,现在又直接跑开,你是不是骂了她?”林月淑问周雨晴。

“没有没有,母亲,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回事。可能是因为烟帮的事情解决了,高兴过头了吧。”

“解不解决跟她有什么关系,你的丫鬟你要负责教她做事,不然哪天犯了大错就不是你能保得了的。”

周雨晴点点头,默默喝着自己的茶。林月淑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刚刚喝了一小口,就不停咳嗽起来。还没等其他丫鬟上来,就吐了出来,一边擦嘴一边说:“这什么啊!又苦又涩,难喝得要命!合臻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

“我也不太清楚,大小姐经常出去,接触些什么新玩意也是很正常的。”

“那也不能乱喝东西啊!喝点锡兰红茶不好吗,喝这些破玩意,我嘴里现在还有苦味呢!”

丫鬟递上来一杯白水供她漱口,还有两个人在后面如临大敌一般准备伺候。这样的架势属实把周雨晴给看懵了,还没怎么样呢,丫鬟们就这么紧张,真要是出点事,岂不是要以死谢罪?她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望着窗外空无一人的街道,轻叹了一口气。

“对了,陈先生哪去了?这两天一直在忙,也不见踪影。烟帮解决之后,他们总算安全了。”

“好像是在镇守使府吧,我也不太清楚。倒是合平下午离开之后就没了消息,都这么晚了,回不回来也不派人说一声。”

连公馆的外面此时没有了卫队的士兵,一切看起来都恢复了往常的样子。的确,从孙乾志过来,到解决烟帮,也就用了两天多的时间,但这两天里发生的事情却是一件接一件,都不带停的。为了犒劳士兵们,接收到命令的连合平把地点选在了百味斋,带着副官和几个长官喝酒吃菜,一副陪客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