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一声令下,士兵们立刻分成几队,进入各个院子开始了搜查,丝毫不顾那些受到惊吓的姨太太们。龙天紧握拳头,眼睛里似乎在冒火,这个家伙不仅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自己颜面尽失,还让自己吃了几天牢饭,现在还带着兵来搜查自己的家。如果手上有一把枪,他一定会举起来,把这个专门和自己对着干的家伙一枪打死。

喧闹声,哭喊声越来越大,搜查的士兵也变得越来越粗鲁,越来越烦躁,丫鬟和下人们稍微迟疑一点,就被推搡在地上。龙夫人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心里盼望着丈夫能早点回来,结束这场噩梦。龙天守在母亲身边,竭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眼睛不自觉一瞟,忽然发现赵阔海身边有一名士兵,自己好像有点眼熟,指着那个人说道:

“哎,那个弟兄,你过来一下。”

赵阔海看到他终于发现这个端倪了,偷笑了一声,摆摆手示意那名士兵走到前面去。当这名士兵直面龙天的时候,只听见“咕咚”一声,他竟然被吓瘫在了地上!

“你,你不是死了吗?我明明看见你中了枪……”

“我说龙大少爷,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不觉得很特殊吗?”赵阔海仰天大笑,心想自己终于可以揭露谜底了,“我如果每天欺行霸市,突然被一个人撅了面子,带到警卫连里。被晾在那里半天,然后再让你签一份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的悔过书,我估计也会气不过开枪的。”

“那把枪是你们放在那里的?”龙天反问道,“可他明明中了枪,怎么会……”

“请问一下,你会把能杀死人的枪挂在墙上,然后让外人随意触碰不去理会吗?那里面是空包弹,根本打不死人。只是稍微弄了一点红染料,你就没认清楚,真该看看郎中去了。”

那名士兵特意穿上了事发当天的衣服,指着自己胸口,展示着做出来的“弹孔”和“血迹”,一时兴起还模拟自己中枪时的样子,逗得周围的士兵哈哈大笑。但对于龙天来说,这些笑声无疑像残酷的利箭,无情地击穿了他最后的一点尊严。

“所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圈套,你和彭月生联起手来陷害我们家,到底为了什么?”

“我只是一个警卫连长而已,陷害什么的倒也提不上,就冲你这么多年欺行霸市,鱼肉百姓,就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

“少在这说这些没用的!你们对我说事情已经解决了,对外却在散布我要被枪决的假消息,就是为了让我父亲上钩,我所想不错吧?”

“差不多,你们能够把一个亲信安插到彭长官身边当副官,我们散布一些消息也很正常啊。再说了,龙天确实要被枪决了,只不过是跟你同名同姓的那个。”

“你……”

他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羞辱,不顾母亲的阻拦,冲上去想要和赵阔海拼命。可是,他哪里是这位警卫连长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就被按在地上,一只胳膊反扭着,只要稍微用点劲就会脱臼。

“赵连长,我求您了,放开小天吧!”龙夫人毫无征兆地从椅子上下来,“扑通”一声跪在了赵阔海的面前,“您手下留情,放过我们孤儿寡母吧!”

“哎呀,龙夫人,您这话要是让您家老爷听见,怕不是要大发雷霆啊?”

赵阔海叫过士兵来把龙天继续按在地上,自己站在一边活动一下筋骨,静静地看着威震江元的龙老九的夫人跪在自己面前,没有任何诚惶诚恐的模样,坦然接受着她的求饶。因为,在整个江元,没人不知道这个家族给这座城市到底带来了多少苦难和不幸。现在这些,只是刚开始还账而已。

“小天他是无辜的,他只是不懂事,长辈之间的恩怨,不要殃及他一个孩子。赵连长,我知道你受彭长官重用,求您替我们说几句好话,想要什么好处都可以。”

“母亲,你快起来,别跟这种阴险歹毒的家伙说好话!”龙天不顾肩膀的疼痛猛烈挣扎着,一边叫嚣着,“赵阔海,你哪一天要是落到我手里,保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威胁我?我知道你们的底气在哪,想着龙老爷回来把我打成筛子?但是我告诉你们一个事情,他现在应该在军法处被彭长官给包围了。搜查结束之后,我会回去禀告情况,怎么处置你们,就看彭长官的决定了。”

别院的士兵此时跑进正堂,向他报告搜查的情况。赵阔海认真听着,不时点头,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他们母子俩身上了。丫鬟们见状,把龙夫人重新扶回椅子上,紧紧贴在身边,仿佛群居动物扎堆抵御天敌一般。

“好了,搜查得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您的两个女儿已经被控制起来了,明天就会送回这里,一家人正好可以团聚一下。只是,从明天开始,盐政使府会派人来问话,你们最好如实回答,不要耍小聪明。”

“赵连长,你这个警卫连长的权力可真是大啊!我在江元待了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你这么胆大的连长!”

“不好意思,龙夫人,我除了是警卫连长外,还被彭长官认命了新的职务——特别调查组组长。关于你们家这些年来的桩桩件件,我一定会查个明白,还那些受害者一个公道。”

士兵们收起枪,在各自小队的队长指挥下分列站好,依次离开龙府。不一会儿的工夫,几辆汽车发动的声音就渐渐远去,只留下被搞得一片狼藉的龙家大院,和几十名把守在各个大门的守卫。威震江元的龙家,就这样在顷刻间轰然倒塌,没有任何的征兆,也没有任何的迹象。从集市上的仗义之举,后来的假死风波,再到最后的致命一击,每一步都环环紧扣,没有一点拖泥带水。通过这个连环计,彭月生成为了最后的赢家。这个夜晚,有人哭泣,更有人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