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是,是吗?何臻,我没想到自己能够让你这样……”

“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并不姓何,那只是和我的名字同音而已。”

“什么,你,你不姓何?”孟建林的手开始发抖,不停地往后缩,“小姐,我都对你坦诚相见了,你为什么要用一个假名字骗我呢?”

“对不起,建林,我,我之前确实有点顾虑。但是经过这么多事,我觉得我已经离不开你了,给我几天时间,我去帮你筹钱,好吗?”

站在背后的周雨杰无奈地摇摇头,盯着他紧张地汗都要落在桌布上的样子,忍不住偷笑起来。但是身前坐着的大小姐却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伸出手抚摸孟建林的脸,发现他出了许多汗,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来给他擦汗。擦完之后,孟建林不经意间瞥到了手绢上的图案,突然眼睛一亮,轻快地吹了声口哨。

“小姐,你能这么帮我,孟某感激不尽。如果这次真的能渡过难关,孟某一定全力报答。”

“这么客气干什么?我还想介绍你给我家里人认识呢!”

“那个,今天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如果你筹到钱,可以这里的侍者留个信,我会来这里跟你碰面的。”

“不是,你不是在做生意吗?不告诉我你的铺子在哪吗?”

“铺子已经没了,现在筹到钱之后要么继续在兰汇,要么就回北都了。”孟建林提着箱子,简单道了个别后就径直离开了舞厅,没有任何的犹豫。

走在回公馆的路上,周雨杰把手放进口袋里,一句话也不说,准备看连合臻能不能自己想明白。但是,连合臻显然让他失望了,不仅在路上一直琢磨该怎么从家里弄钱,甚至还求自己帮忙!

“大小姐,恕我直言,这个孟先生根本不靠谱,你还是不要再搭理他了。”

“就知道你嘴里没什么好话!建林怎么得罪你了?不想帮忙就直说,还污蔑别人!”

“哎呀,你这反应和我姐姐原来一模一样。想当初那个人还在的时候,特别护他,但凡我和二姐说一点不爱听的,背地里肯定要教训我们。可是后来怎么样啊?”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到底想说什么?”

“简单说,这个孟建林就是个骗子!你要是把钱给他,明天就没影了!”

“你胡说!他怎么会是骗子?”连合臻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站在原地叫喊起来。

“他除了一个不知道真假的名字,什么都没告诉你,大半年不见,上来就要钱。这种人不是骗子,还有谁会是啊?”周雨杰也站在那里,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准备跟她好好讲讲道理。

“可是,我也骗了他啊!要是直接说我的身份,那还有的聊吗?”

“所以,你就准备心甘情愿上他的当,白白损失几十块大洋?”

“那又如何?我宁肯赌这一把,也不能眼睁睁看他再次离开了。”她声音低了下去,避开周雨杰的视线小声说,“你不是我,你不会知道这种感觉的。”

“嗯,是没法感觉。反正我话都说到了,具体怎样还要看你自己抉择。老夫人那里,我不会说的,这点你可以放心。只是有一点,你要钱,别打我姐姐的主意!”

“放心吧,周姐姐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要她的钱呢?以后有时间你也不用老在我这里,多去陪陪她。大哥不在,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就再好不过了,希望这个孟建林能真心对你好,也能让老夫人放心。”

两人相视而笑,达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周雨杰本来想好好讲讲道理,但当连合臻说出那句“宁愿赌这一把,也不能眼睁睁看他再次离开了”之后,他知道这个人在大小姐的心目中的位置究竟是什么样了。如果强行讲自己的道理,没准就会吵起来,到时候得不偿失,还让别人看笑话。反过来想,也许孟建林说的都是真话呢?毕竟这个世界确实很奇妙,看起来很真的东西可能是假的,看起来很假的东西,或许就是真的。

回到公馆里,他们俩便绝口不提刚才的事情,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忙着自己的事。丫鬟下人们都在做着迎接老爷回来的准备,所以也没怎么关注大小姐,这恰恰给了她机会。但是仔细思考了一下,公馆里有钱且能够不翻脸的人应该只有一个。虽然可能要冒点风险,但也不是不行。于是,连合臻晚上溜到公馆二楼,直接找到了那个合适的人选。

“哦,这不是合臻吗?大晚上来我这里有事吗?”

“没有,我只是来看看你啊,嫂子。”连合臻赔着笑脸,“最近还好吧?”

“还好,这段时间和西凉那里通了信,知道了不少情况。等老爷回来,跟他说说,找个机会和我父亲见面聊聊。”

“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之前听我二哥说,两家交界的地方时常有纠纷。要是能说清楚彻底解决,那就真的一劳永逸了,北方也不会再有威胁了。”

“没想到你一个女孩子还懂这些?”吴婉月笑着说,“合安说得没错,你和其他家的大小姐真不一样。”

“那是当然,我连合臻岂能和那些人一样?我还一直有个梦想,要去战场上看看呢!”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女将啊?好好读你的书,嫁个好人家才是正事。战场那么危险,不是咱们应该去的地方。”

连合臻突然意识到,再说下去,话题就彻底偏了。她连忙收住要说的话,尴尬地笑笑,让吴婉月彻底看不明白了。

“你找我应该是有事吧?赶紧说,我还要休息呢。”

“嫂子,不瞒你说,我最近缺点东西,想找你借一点。”

“什么东西还要找我借?丫鬟们买不到吗?”

“她们没有这东西,我找她们也没用。”连合臻不停搓着自己的手,犹犹豫豫的。

“那我倒想听听,你到底想借什么东西?”

“嫂子,您能不能,借我一些大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