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看到周雨杰一脸紧张的样子,兰香讪笑几声,重新将门关上,去忙自己的事了。这样的情况以前也不是没见过,连合臻喜欢四处乱转,早就是人尽皆知了。在他成为警卫之前,通常都是几个丫鬟跟着这位大小姐,被累得气喘吁吁,回来之后连活都干不动了。老夫人几次提出要限制她的行动,但是老爷却极力反对,无奈之下只好由着她来。可是从前她还是有所分寸,不会频繁地外出,但这段时间的次数确实多了点。也就是公馆里的人都在忙,没空管她,不然,肯定少不了要盘问一番。

给周雨晴房里的火盆添上了炭火,兰香伸了伸懒腰,准备回去小睡一下。忙了一整天,还没好好休息,钢筋铁骨受不住。正在这时候,林月淑突然出现在了后花园里,惊得她连忙行礼,向老夫人问好。

“刚才我在附近,听到侧门这块有人在说话。是你吗?”

“啊,对,没错。刚才送货的过来了,我让他到后门去,侧门不能进推车。”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合臻回来了呢。”

“大小姐怎么会走侧门呢?老夫人您不用担心,有雨杰哥在,小姐安全得很。”兰香满脸堆笑,生怕林月淑看出一点异样。

“安全是安全,但是一个女孩子家老待在外面成何体统?又不是像周雨晴家里那样需要她挣钱,总是抛头露面让人家笑话。”

“这您就放心吧,大小姐知道分寸,会考虑到您的感受的。”

“要不说吴管家让你去做周雨晴的贴身丫鬟呢,心思就是细。当初合臻还小的时候,就属你和她最玩得来,别的丫鬟都做不到。后来这丫头脾气越来越大,把关系都给搞僵了。以后她要是再任性,尽管跟我说,不能太惯着她了!”

“老夫人,您也是抬举我……”

“就像今天吧,明明老爷都要回来了,竟然这么晚还在外面!要是出点什么事,我都没办法交代!”林月淑越说越上火,大冷天的竟然用手给自己扇风。

“您先别着急,再等等吧。要是还不回来,那就派人去找。”

“也只能这样了,我先回去了。”

兰香再次行礼,目送老夫人离开,直到消失在视线当中,才长出了一口气。自己总算把这个事给圆了过去,没有引起怀疑就是最大的幸事。只是有一点,让她始终想不明白。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林月淑跟别人聊天,都要提一嘴周雨晴的家世。人家安分守己待得好好的,非要表现一下优越感,这让兰香感到很不自在,心里对老夫人也有了些许意见。特别是这段时间,丫鬟们都在传她私底下抱怨老爷和大少爷的话,明着偏袒自己的亲儿子,也让许多对大少爷有好感的下人对林月淑不满,背地里嘲讽她是个怨妇。即便这次只是问一下连合臻的情况,都要把周雨晴给带上,听起来十分地刻意。但不管怎么样,能应付过去总是好的。要是大小姐一直不回来,那就不是自己说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了。

与此同时,在花月楼里,连合臻和周雨馨已经喝光了两壶茶,店里的客人都熬走一大半了。她们因为都在北都待过不短的时间,所以这方面很有共同话题。然而,聊着聊着,周雨馨忽然意识到了严重的问题,而这个问题自己之前完全忽略掉了。

“不对啊,我姐姐不是到连家去了吗?她怎么会认识我姐姐呢?难不成……”

“嗯,怎么了?”连合臻依然脸上带着笑容,拿着茶杯细细地吹着上面的热气,“家里面的红茶都喝腻了,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绿茶。”

“这位小姐,你认识姐姐周雨晴是吗?”

“是啊,她对我可好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她那么随和的人,我哥能把她娶到家里,也算是件好事。”

“小姐,当初我姐姐离开我们家的时候我还在兰汇。如果我记得不错,她应该是嫁给了连家的大少爷连合安,对吧?”

“没错,我就是他妹妹啊。”

以前在兰汇的时候,周雨馨从来没把这些官家放在眼里。正因如此,她才会那么积极组织各种活动。可是自从到了北都,见识到了更大级别的高官之后,就不再有那种想法了。特别是了解到了过往那些人的手段,越来越感觉自己之前都是在玩火。好不容易回来了,碰到一个陌生人,结果竟然是连洪的亲女儿!加上在北都的时候听到的那些有关他们家的传言,她突然有点手足无措。

“你是连合安的妹妹?没开玩笑?”

“我为什么要开玩笑?报纸上有他的照片,你如果看过的话,可以想一下他的长相是不是跟我有点像?”

她眯着眼睛看了连合臻好半天,越看越觉得两个人像,甚至觉得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合臻还以为她视力不好,刻意凑近了些让她能看得清楚一点,不知不觉间,就挨得很近了。

“连小姐,我真没想到今天竟然能遇到你!”周雨馨握住她的手喜笑颜开,“我姐姐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好得很,她现在怀着我哥的孩子,在公馆里被丫鬟伺候着,日子不知道有多舒服!”

“想当初我姐姐都是伺候别人,现在也该让别人伺候伺候她了。不过听说怀孕很难受,我担心姐姐能不能受得了这个苦啊。”她叹了一声,刚才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用担心,这对她来说可是件好事。要是我哥有了儿子,不定会怎么宠幸她呢,以后没准……”

连合臻感觉自己说的有点多了,连忙关上自己的话匣子。刚刚还聊得火热的情形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了,因为身份都透明了,两人的阶级一目了然,在心里也就不像之前那样无话不谈了。连合臻打开窗户,发现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楼下客人的说话声也越来越稀稀拉拉,说明没有多少人在花月楼里了。这种情况下,她们两个女孩子待在这里,确实有点不太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