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每年到了这一天,连家都要到城外的祖坟处祭奠先祖,回来之后还要到祠堂里再供奉一遍。这是家族的传统,要求每个成员都要到,除非有特别紧急的事情走不开。今年因为北荒的战事,连合安不能够回来。以前到了这个时候,他都要专门祭拜一下自己的亲生母亲,这些都被林月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是,因为昨天的事情,他们两个在这件事情上又起了冲突。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说明已经有人盯上咱们了。反正合安今年也不在,干脆就咱们两个出城吧,让合平,婉月,臻臻他们到祠堂拜一下就算了。”

“那怎么行?这是家族传统,怎么能说改就改?而且张妈的事现在还没有定论,这么紧张兮兮的有必要吗?”

“防患于未然,这种时候不能马虎。万一出了事情,你能负责吗?”

“哎呦,老爷,老夫人不是这个意思。”旁边的碧轩连忙劝说道,“她也是为了……”

“为了什么啊?难道你能负责?”

“瞧您说的,老爷,我哪有那个本事!只是老夫人说得确实有道理,事情还没下定论,贸然改了惯例,容易被外人说三道四啊。”

“这种事上还有人敢对我们家说三道四?那我倒真想见见,谁有这么大胆子!”连洪抄起椅背上的衣服走出门去,留下他们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没有任何办法。

既然老爷都发话了,她也没什么办法,毕竟拜的不是自家的祖先,没有决定权。简单提一下,不同意就算了。交代清楚之后,他们俩坐车离开了连公馆,前往城外的祖坟了。而碧轩被安排留下来,暂时替代吴管家的职务,通知家里的人做好准备,准时到祠堂候着。

那边,吴婉月和周雨杰还坐在厨房里受着罪,脸上不停地冒汗。她庆幸自己丫鬟起得晚,没给自己化妆,不然的话非得花了不可。被时刻看着的婆子们也十分别扭,手忙脚乱的,平常很快就做好的活,结果拖了好长时间也没有完成。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那些在连家做得年头久的婆子差不多都回家探亲去了,剩下的很多都是来连家不到一年的。不然的话,她们绝对不会忘记今天是连家祭祖的日子,不用做所有人的餐食。

“对了,昨天晚上你们有没有做祭品啊?今天连家要祭祖,祭品要提前准备好,一会要带去祠堂的。”吴婉月随口提了一句。

“祭祖?哦,对,今天一般都要去上坟。也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出去,爹娘的坟还没来得及上。”

“看吧,待会跟老爷老夫人说一下,看能不能允许你跟过去。”

“其实以前我都不去的。不是不想去,而是身不由己,也没脸去。现在走上正路了,也算光明坦荡,结果又没时间了!”

“是啊,景川现在也没时间。听说他每年到了今天都会祭拜亲生母亲,今年只能遥祭了……哎,你们怎么不动啊?”

两人回过神来,发现灶台附近的婆子和下人都愣在那里,也不干活,静静地看着他们。底下的火依然在熊熊燃烧,似乎是在尽力发挥木柴的最大能力。不过,要是一直这么愣神,需要做的事情就都耽误了,于是吴婉月站起来,大声责问:

“看什么呢?赶紧干活啊!你们看我们看得好玩啊?”

“对,对不起,少夫人,祭品我们昨天忘了做了。”

“什么?”

两人齐声喊了出来,心脏一瞬间停止了跳动。这种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到了祭祖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有,按流传的说法,接下来肯定会遇上倒霉的事情,作为不尊敬祖先的惩罚。当然,这种说法是不是真的还在其次,关键老爷这边肯定会惩罚。到时候,公馆里又消停不了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做祭品啊!”

“那,少夫人,这快做好的菜……”

“不要了,都不要了!都给我扔掉,所有人抓紧做祭品,能做多少是多少!就算少点,也比没有强啊!”

婆子们听到她的命令,立刻动了起来,把所有做好的菜通通倒掉,看得周雨杰心里直滴血。以前母亲在世的时候,但凡敢嫌弃什么东西不好吃想要扔掉,都得被批评一顿,然后接着吃。偶尔过年的时候能吃到一点白面,一个馒头恨不得掰成八瓣。如今,用上好食材做成的菜,就因为赶着做祭品而被直接倒掉了,没有一点犹豫和不舍,让他在这闷热的厨房里感到透心的凉。

“怎么了,周雨杰?”

“哦,没,没事。那既然是做祭品,那咱们是不是就不用看着了?”

“应该是,那就先回去收拾一下吧,待会肯定要出门的。要是大小姐还没出来,你就去叫一下她,这丫头太爱睡懒觉了。”

“好的,少夫人,我马上去。”

正要走出厨房,碧轩迎面走了过来,和他们撞了个满怀!将老爷和老夫人已经离开公馆的消息通知到了之后,她没有看吴婉月错愕的表情,伸着头往厨房里张望,但是有周雨杰高大的身材阻挡,什么也看不清楚。

“里面还在忙什么呢?还不准备晚上的饺子?”

“那个,正在准备呢,您先回去吧,马上就好。”

“不是,你让我看看……”

“不用了,碧轩婆婆,我们马上准备去祠堂,您去看看大小姐那里吧。”周雨杰边说边伸着手把她往外赶。

“她那里我已经说了,你们倒是让我看一下……哎!”

两人站在厨房门口挡得死死的,一个有身份一个力气大,自己一个老丫鬟也敌不过他们,只好暂时作罢,被连哄带骗地离开了门口。想了想,只有二少爷和二姨太还没有通知到了。二姨太那里应该用不着自己,只能到二少爷那里去了。直到她消失在后花园的角落,周雨杰和吴婉月才长舒一口气,不约而同擦掉额头上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