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是吗?真有这么好的事?”他回过身来,看着这个宅院的主人,走上前好奇地打量着,“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陆某只是一介生意人,奈何家里出了变故,实属不幸。”他摘下自己的礼帽,放在胸前,恭敬地说道,“雨彦老弟以前经常和我在一起喝……聊天,开导过我,所以这次也就答应帮下这个忙,把周小姐带到公馆里去。”

“刚才你们出去做什么了?这大过年的可没有什么人还在做生意了,莫非是去遛弯?”

“雨杰,说话客气一点,别这样咄咄逼人的,人家又没像你想的那样。”周雨彦忍不住责备道。

“哦,没关系,没关系。几位既然光临寒舍,要不就进来一起坐坐吧,我让佣人给各位倒点珍藏的好酒,怎么样?”

周家的三人站在院子里,表情各有不同,心境也大相径庭。周雨彦本就是被强迫来的,巴不得早点离开去自己快活,但奈何朋友邀请不方便离开,只好听从主人的话。周雨馨完全还沉浸在见到弟弟的喜悦之中,拍拍他的肩膀,脚步中带着轻盈,就差蹦起来了。而只有周雨杰,仍然怀疑这个姓陆的商人,捏着自己的下巴,犹犹豫豫地挪了进去。

本来就不大的正堂一下子涌进这么多人,瞬间显得拥挤不少。他们站在中间好长一会儿,都还在寻找足够多的椅子来坐下。等到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佣人把藏好的酒拿过来,放到了主人的手里。周雨杰定睛一看,那竟然是十分名贵的高级洋酒!

“陆先生,没想到您在这里,居然藏着这么好的东西啊?”

“哦,这位老弟,你也懂这个?”他扭头看了看周雨杰,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酒瓶,问道,“莫非你喝过?”

“这倒没有,我不会喝酒。”

“不会喝酒,但却懂这个?说实话,这东西拿出来,不知道的没准以为是哪个土缸酿的黄酒呢!”

周雨彦和周雨馨笑出了声,一个把杯子推过去,示意自己要尝一尝。另一个摇着头,表示自己也不会喝酒。但周雨杰表情依然凝重,眼睛死死盯着那瓶洋酒。他在连公馆里见过这个,而且被锁得很严实。连他们家都把这种酒当成珍稀的玩意不舍得喝,这位住在破宅子里的落魄商人竟然能轻易拿出来给他们享用,这实在是太让人生疑了。

“那个,陆先生,您能说一下明天到连公馆去准备待多长时间以及要送多少东西,做什么事吗?我了解一下之后好接应接应。”

“你接应?难道你也是公馆的人?”

“没错,陆兄,我老弟可是连家大小姐的护卫,有特权的。”

周雨彦的一句话让他立刻出了一身冷汗,拿着酒瓶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而且他往下一瞄,恰好看见了周雨杰佩戴在腰间的手枪,立刻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站起身来冲着周雨杰鞠躬行礼。嘴里面还说着:

“对不起,对不起,鄙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还望您宽恕小人。”

“不是,陆先生,你怎么突然这个样子?”

周雨杰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还礼。这样的场景看得另外两个人一头雾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把门给闩上,别让佣人进来看到主人这个样子,那就一点面子都没了。

“您出手已经够大方的了,这个酒我在公馆里见过,他们都不舍得喝的东西,您却能拿来招待我们,真是荣幸之至啊。”

“没什么,应该的。这个也是最近别人送给我的,我对这东西一知半解,没想到这么贵重。”

“是吗?您一知半解,竟然连开这种瓶子的工具都有?看来您是常喝这个,或者见过很多,说一知半解,怕是有点牵强吧?”

“雨杰,人家陆兄是做生意的,喝点好酒有什么问题吗?你是不是看人家住的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就看不起人家啊?”

大哥不合时宜地插言,让周雨杰心里恨不得让他赶紧闭嘴。但看到姐姐懵懂的神情,还是耐下自己的性子,终止了这个话题。

“算了,还是说说我姐姐吧。陆先生,我姐姐到这里来,没给您添麻烦吧?”

“雨杰,瞧你把我说成什么样子了?”周雨馨没料到话题竟然突然转到自己这里,一时猝不及防,气鼓了脸,抱怨道,“合着在你心里,我就是成天给别人添麻烦的那种?”

“雨馨,这个你还真怨不了雨杰。你这些年惹了多少事,让家里操了多少心,不用我说了吧?爹娘都管不住你,整天在外面不知道搞些……”

“我那是为了控诉这个黑暗的世道,传播进步的思想!在你们这里成了惹事了,真是……”

“周小姐,明天到了公馆,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啊!”他坐回自己的椅子上,脸上还能看出汗水留下的痕迹,“那个地方可是整个北都最有权势的家族居住的地方,万一哪句话说错了,惹得连指挥使不高兴,那我就彻底完了!”

“看来你是跟连家的人打过交道喽?”周雨杰问道。

“哦,之前连家大少爷连合安在兰汇当镇守使的时候,见过几面。”

“这样啊,那你明天是单独去,还是……”

“您说笑了,我这种身份哪有资格让指挥使单独接见啊?得跟着商会的褚会长,还有赵副会长一起去。”

周雨馨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立刻来了精神,追问道:“赵副会长,是不是赵阔海他爹啊?”

“没错,就是他。”陆先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一团白雾萦绕在面前,衬托着接下来的悲伤气氛,“之前他儿子出了事,商会有些人想罢免他。但是褚会长怎么也不同意,一定要让他留任。不过儿子当了叛徒,老子再怎么着,颜面上也没有光彩。所以他就是等到任期到了自己退下来,没有什么精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