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卑职是希望您能想开一点,那些事都过去了。而且老夫人贤良淑德,对连家也做了不少贡献……”

“我的家事,你倒是知道得挺多啊。”

“卑职不敢,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再说了,这件事是意外,对大家都有好处,您觉得对吗?”

“这确实是实话,现在我们家经不起再折腾了。明天还有吴胜泰他们过来,真是烦得慌!”

“连长官,要不,咱们趁机直接把吴胜泰给……”

孙乾志伸出右手掌,在空中微微比划了一下劈砍的动作。连洪自然明白他什么意思,但却摇摇头,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这么做了。

“我知道你侄子当年死在他手里,一直想着报仇。我何尝不恨他啊,派个女儿过来图谋我们家的基业,还贪心不足。可是现在咱们没有多余的兵力,精锐都在北荒那里。要是和他再起了冲突,彭月生再借机发难,咱们就被三面夹攻了!”

“您是担心这个,可是吴胜泰这次来是真心谈判的吗?且不说他儿子手下的人威胁大少爷的后方,他来兰汇带那么多人,万一有想法,发起突然袭击……”

“所以我才把你给叫来,下午就把警备团全部调出城外,城里只留我的卫队。”

“什么?只留卫队?长官,这万万不可,一旦有突发事件,卫队即便精锐也抵挡不住几倍敌军的冲击啊!”

“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既然警备团都调出去了,他吴胜泰就没有理由带大批人马进来。到时候把他的人都留在城外,由你负责看住他们,剩下那点人,卫队还解决不了吗?”

“原来您是这么想的,恕卑职愚钝。”孙乾志低下头,但心里的疑虑并没有完全解开。

“你可一点不愚钝,这里也没别人,说这种话意思。我知道你还有疑问,别顾虑,问吧。”

“是,长官。”他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兰汇警备团驻守城内负责城防是天经地义的,因为他带人来,就要把咱们的人给调出去,会不会让外人觉得咱们怕他们,给他们腾地方啊?”

“我都不让他们进城里来,腾什么地方啊?到时候他们如果硬要进城,立刻给张晋中发信号,让他带人部署到兰汇周边。这样即便我有事,他吴胜泰也跑不了!”

“您果然还是那么有勇有谋,卑职不能及也!”

“行了,先别急着拍马屁了。合平那边还不知道那帮家伙走到哪了呢,林川也不来个信,到底出什么事了?”

“听说是电话线路坏了,但是电报应该好啊,怎么连封电报都没有?”

“一个个过年过得,真以为自己是小孩呢,不是吃就是睡!”连洪站起来,气得用力砸了一下桌面,“赶紧把人都给我叫回来,现在没时间让他们休息!”

“是!”

敬礼之后,孙乾志转身拉开门闩,离开了东跨院。整个镇守使府里一片寂静,连个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只有面前那盆炭火里不时发出噼啪声。死亡案终于有了一点眉目,并没有出现特别惊人的结果。这对于连洪来说,是个喜忧参半的消息:喜的是自己家里并没有出现下毒这种恶性的攻击事件,可以稍微松口气。忧的是,距离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好像又远了一步。特别是这个张妈死之前在自己面前提起林月琪,让他不由得将两件事情给联想起来。再结合林月淑当时的反应,让他开始对妻子产生了一丝怀疑。

“月琪,你那天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就不能等我回来呢?”连洪心里暗道。

于此同时,在连公馆里,林月淑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个来拜年的人,扶着自己的腰坐回沙发上,整个人瘫在那里,没有一点精气神了。碧轩站在旁边,端着红茶,眼神督促着后面两个丫鬟给老夫人按摩。她满脸堆笑,弯腰向老夫人敬茶,轻声问候道:

“来,喝点茶润润嗓子吧。”

林月淑看着茶杯,犹豫了一下,随后努力把自己身子撑起来,伸手往前够。碧轩见状立刻把杯子送到主人面前,亲眼看着她拿住杯子,大口饮了起来,才松了口气。转眼一看,满满的一杯红茶,已经下去了三分之二。

“今年这个春节过得真是怪,之前各种闹心事就不说了,初一这时候他们父子俩竟然跑到府里面去,到底想干什么啊?”

“老夫人,老爷有规定,涉及军政要务,其他人不得……”

“用得着你告诉我吗?”

她不耐烦地吼了一句,把碧轩和另外两名丫鬟都给吓了一跳,手不自觉停下了动作。林月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肩膀上少了些力道,回头看着那两个人,示意她们继续给自己按摩。丫鬟见状,匆忙点点头,接着捏了起来。

“本来拜年的这些人都是来找天啸的,结果他倒好,全都推给我!那帮家伙要是来找我的,何必赶在这一天啊?全年哪一天我不在公馆里啊?”

“您息怒,老爷肯定有自己打算,或是有急事。您要是觉得公馆里事情太多,就派人把吴管家给叫回来。”

“算了吧,他上次被烟帮的人打了一枪,养了几天就回来接着做事。老吴这么多年也不容易,之前也没回过家,这次就别叫他了。”

“好吧,那您要不回去休息,等晚上吃饭再出来?”

“我估计是吃不下去了,应付那帮拜年的还不够,死丫头还要来气我一通!”

“您是说大小姐?她又怎么了?”

她刚想开口,突然想起自己身后还有两个人,有点不太方便。可是由于太过劳累,连转个身都困难,便通过眼神暗示碧轩代替自己行事。作为跟了许多年的贴身丫鬟,碧轩瞬间就明白了主人的意思,挥手让她们离开,随后站到林月淑的身边,尽量不让其他人听见。

“真是没想到,合臻现在竟然都开始替别人说话了。估计再这么下去,她都快要给周雨杰当丫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