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吴兄,你这是……”

“既然主人不想饮酒,那我们也就不再喝了。摔杯子是我们那里的传统,天啸兄不要介意。”

“摔杯子是传统?那是不是摔完之后下面还要出来五百刀斧手啊?”

众人开怀大笑,紧张的气氛瞬间消散了不少。

“今天宴席过后,吴兄有什么安排啊?”连洪问道。

“那肯定是先去看月儿了!好长时间不见,我都想她了。”

“您想在哪和她见面呢?”连合平擦擦嘴,问,“要是不想再出去的话,待会我就派人把她给接到这里来。”

“接到这里?也就是说她现在不在这儿?”

“是,她在连公馆里。您如果想去的话……”

“那敢情好啊,我们那边都是风沙,楼都没几个,更别说公馆了。正好这次我也长长见识,看看公馆到底长什么样。”

连洪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无奈地叹口气。其实这个可能他预想到了,只是话接的太快,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成定居了。连合平没想到这个吴胜泰竟然一点礼节性的客套都没有,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把自己给将在了那里。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也没法再推脱,只好暗令自己的副官于大海先行赶回连公馆,把吴胜泰要去的事情通报给还待在公馆里的几个人,让他们做好准备。

得知吴胜泰即将过来的消息,公馆里的众人反应各不相同。吴婉月心里惴惴不安,还在思考该怎么让父亲不要担心自己,然后借机缓和一下两家的紧张关系。卫队的精神紧绷起来,时刻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周雨晴和周雨杰决定躲在后面,千万别让这个悍匪看见自己,免得招来灾祸,只有连合臻,这个时候却一反常态,兴致勃勃地问于大海:

“哎,于副官,到时候他只见嫂子一个人吗?”

“大小姐,这是人家家里的事,您就不用这么积极了吧?”

“我知道,不过一直听说这个吴胜泰蛮厉害的,什么样还没见过。对了,你刚才在镇守使府应该看见他了吧?长什么样子?”

“和一般的土匪还真不一样,脸比较蜡黄,连个伤疤都没有。要是好好收拾一下,没准都能冒充书生。”

“不会吧?西凉风沙那么大的地方,而且他还专干杀人越货的事,怎么可能看起来像书生呢?”

“这我哪知道!反正,大小姐,到时候您千万别添乱,卫队可都紧张着呢。万一不小心引起他们误判,出点什么事,谁都担不起责任。”

“行,你当我还是几岁小孩子啊?我知道分寸。”

虽然她说着这样的话,但于大海依然不敢放心,摇着头走开了,暗地里找到周雨杰,让他加倍小心,一定要看住大小姐。周雨杰本来还想照顾好亲姐姐,现在又有了这么个事,不由得为难了起来。但不管怎么为难,自己作为大小姐的护卫,这种事是不能推辞的,况且这个时候,连合臻应该不会太过出格,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

林月淑离席之后,走到镇守使府正堂后面的地方,看见有个房子门口有卫队把守,知道那里应该是不能靠近的,便往另外一个方向走,结果三转两转,到了连家大院的旧址附近。她望着那个破败的院门,扭头问身旁的碧轩:

“你还记不记得这里?当年刚到连家的时候,咱们还是个小姑娘,现在这么多年过去,都变老了。”

“您虽然被叫做老夫人,可一点都不老。只是现在公馆里小丫头太多,都不知道您当初为什么要叫老夫人而不是夫人了。”

“她们不知道,应该知道吧?”

“那是当然,当年太夫人去世的时候,心里挂念现在的老爷在外征战不能主持家里大局,便让您代行她的权力掌管连家,并且留下了遗命。以后见到您,所有的一切都要和她平齐,不能有任何偏差。正因如此,您才被叫做老夫人,一直到了今天。”

“哼,等到合安有了孩子,我就得当太夫人了。说起当年的事情,还是挺有感触的,那时候也没想到世道会变化这么大,连皇帝都没有了。以后不管有什么新奇的变化,我都不觉得奇怪了。”

“老夫人,这次吴胜泰过来,您会不会担心啊?”

“担心什么?”

“万一少夫人对她父亲倒苦水,借这个机会回家了怎么办?大少爷恰好不在兰汇,这个咱们不能不防啊!”

“怕什么?她走了,周雨晴不是恰好有机会……”

“她的身份哪里配得上大少爷啊?当个姨太太就够便宜她了,哪能当正妻啊。”

“你说的也是,要是正扶正了她,传出去不是让别人笑话吗?”林月淑摇摇头,不停哈着白气,“不过,假如吴婉月真走了,她又生了儿子的话,恐怕轮不到我说话,天啸和合安就会做主了。”

“您是为了连家的颜面着想,谁也不能说您是错的。要是老爷真有这方面心思,那也没有办法,到时候再看吧。反正少夫人来的这三年,不和的名声整个兰汇差不多都知道了。”

“她的感受我也知道,当初天啸不也不把我当回事嘛。合安跟他爹一模一样,连点表面功夫都不会。哪怕多亲热亲热,有个孩子什么的,也不至于让外人看了笑话不是?”

“大少爷性格执拗,您说的话他也只是挑自己想听的听,不想听的都当做耳旁风了。以前在兰汇的时候,他几次在书房里自言自语,我都听到了。”

“他说什么了?”

“具体的没听清,反正是在自言自语……”

碧轩还在想着,抬头发现正堂那里已经有人出来了,猜测应该是吃完了,连忙叫上老夫人追上去,跟上他们,一起往大门的方向走。这时,两人才知道,吴胜泰要到连公馆里去,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不由得停下来,寻找连合平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