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你······”

吴婉月想驳斥她几句,竟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来,只能坐在那里生闷气。小云见四下无人,干脆半蹲半跪在主人的身边,轻声说道:“小姐,我跟了您那么多年,您还信不过我吗?反正现在周围没人,说出来又能怎么样?”

“摊上你这个丫鬟,我也是倒了霉!”吴婉月虽然这么说,但语气却十分俏皮,伸出手来刮了下小云的鼻子,“除了你,也是没人能说到我心坎里去。”

她扬起嘴角,身子更凑近了一些,把耳朵伸过去,做好了倾听的准备。吴婉月深吸一口气,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尽管非常简短,但小云的表情还是变化得相当明显。还没等主人彻底说完,就忍不住直起了身子。

“怎么会这样?这简直是······”

“现在父亲和他们谈判还没完,碧轩又在那对我手里的簪子虎视眈眈,我总觉得簪子是个幌子,实际上是准备从我这里开刀。”

“您是说······”

“我是父亲和连家这边唯一的纽带,不可能独善其身。现在只能希望两家之间能尽快达成一个都满意的协议,要是没有共识,拿我说事的可能就会越来越大。”

“小姐,您用的这些词也太复杂了,奴婢听不懂啊!”

她被这些成语弄得晕头转向,糊涂的样子倒让吴婉月忍不住笑了起来,稍微缓解了些许忧愁。看到主人发笑,小云也跟着笑了。

“你笑什么啊,小云?”

“只要小姐开心,奴婢就开心。不管发生什么事,奴婢都不希望您不高兴,这样奴婢也高兴不起来。”

“唉,你真是个好丫头。我吴婉月能有你这么个丫鬟,这辈子也算没白活。”说着便伸出左手,抚摸起她的头发来。

“您这是哪里的话?奴婢这些都是应该做的,没什么可说的。只要您能让我一直在您身边伺候着,奴婢就知足了。”

听到她这样的话,吴婉月一瞬间差点泪崩,但在硬咽了几口唾沫之后还是忍住了。站起身子,稍微活动了一下,休眠已久的胃终于苏醒过来,开始呼唤新鲜的食物。哪怕吴婉月只是稍微往胃那里瞟了一眼,小云也马上心领神会,跑到后面吩咐老妈子做吃的去了。刚刚吩咐完,迎面就和碧轩撞了个满怀。两人连招呼都没打,便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了。

原来,碧轩刚刚收到老夫人的指令,让大小姐马上过去见她。尤其是发现老夫人的精神状态相当糟糕后,就更加不敢怠慢,小跑着到后面来敲门。正准备休息的连合臻被突然吵醒,本来还想抱怨几句。但听说母亲的状态很差,担心出什么事情,立刻跟了过去,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梳好,乍一看还真有点吓人。不过进到卧室之后,看到母亲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连合臻就完全顾不上这些了,立刻凑到床边,问:

“母亲,您找我有什么要说的吗?”

林月淑没有说话,只是摆摆手。身边的女儿还没明白,远处的碧轩倒是明白了主人的意思,悄悄离开了房间。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她才松了口气,拒绝女儿的帮忙。勉强把自己给撑起来,仿佛费了很大的气力。

“臻臻,你今天在公馆里,一切都还好吧?”

“很好啊,母亲为什么要这么问?”

“随便问问而已,不用多想。”林月淑轻叹了一声,“没事就好。”

“母亲,您今天早上风风火火地出去,到底是去哪里了啊?”

“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瞒不过你这个小机灵鬼!”她嗔怪道,“不过这件事还是别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

话音刚落,没出去多久的碧轩就匆匆忙忙地进来,连门都来不及敲,直接闯了进来,把毫无准备的林月淑给吓了一跳,摸着心脏开始喘粗气。

“碧轩,你连这点规矩都忘了吗?这里可是我的房间!”

“我知道,老夫人,孙,孙副官要见您!”

“他见我干什么?老爷呢?”

“没见到老爷,只有他一个人来。”

“这还真是怪事,他为什么要见母亲?”连合臻站起来,问,“我先去问问他。”

碧轩和林月淑还没来得及劝阻,她就直接离开了房间,快步奔下楼梯。孙乾志正站在客厅当中,等待着碧轩的回话,猛然看到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丫头过来,吓得汗毛倒竖,下意识想要掏枪。幸亏及时反应过来,发现是大小姐,才放松下来。

“孙叔叔,您怎么过来了?”

“大小姐怎么这个样子?刚才我还以为是什么陌生人闯了进来呢!”

“是吗?”连合臻眼神偷偷往旁边的丫鬟那里瞟,发现她们也都在指着头发那里,知道自己的样子可能真的有点吓人,尴尬地笑了笑。

“指挥使刚刚下了道书面命令给老夫人,我是来当面交给她的。”

“给我母亲下命令?”连合臻以为自己听错了,盯着孙乾志看了好几秒钟,确定他没有修改的意思,心里开始升腾起怒气来,“什么命令还需要专门写在纸上,还派您亲自过来。”

“不好意思,大小姐,指挥使说,必须由我亲自给老夫人宣读。所以能不能让老夫人先下来,我忙完之后还要回去。”

“那,我父亲现在在哪?”

“他还在······”

孙乾志还没说完,楼上就传来了动静。林月淑在碧轩的搀扶下慢慢走到一楼,似乎是在强打精神。在宣读之前,孙乾志用眼神询问她,要不要让旁边的人先离开。但林月淑却摇摇头,轻轻挣开碧轩的手,独自站在那里。

“鉴于您私自闯入镇守使府正堂,扰乱公务,顶撞长官,指挥使临时决定,即日起您不得离开公馆,除非有指挥使本人的许可。每天必须素食,按时祭拜祖先。大小姐从今天起搬离公馆,到镇守使府暂住,没有许可不得相见。如有违反,严惩不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