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我没时间,赶紧给我回去!要是再让我知道你在兰汇城撒野,一定让你······”

“明白了,小姐,我这就回去禀报!”

秦晓不敢怠慢,转过身就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街拐角,远处看着十分滑稽。认识他这么久,吴婉月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狼狈不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可是,笑过之后,回头瞄了一眼连合臻,却发现她还没缓过神来,立刻收起了玩笑的面容。

“大小姐,你别听秦晓胡说八道······”

“哼,看来二哥说得果然没错,你爹确实有心思。”连合臻抬头看着天,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样子,你早就知道了对吗?我以为他们不会······”

“怎么,我难道不应该知道?”她低下头,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喝了点酒,有点上头的意思。努力调整着呼吸,不让自己突然失控。

“您别误会少夫人的意思。”小云发现情况有些不对,站出来替吴婉月说话,“她只是······”

“行了,这跟你们俩没关系,用不着解释什么。不过,以后不光你是我的嫂子,我也要成你的嫂子了。”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偶尔飞过的几只寒鸦在为之哀叹。吴婉月抿着嘴唇,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一瞬间竟然觉得无比心疼。自己来到连公馆整整三年,比起丈夫和连合平,跟她相处的时候反而是最放松的时候。尽管偶尔会有一点小摩擦,但她是公馆里唯一真的把自己当嫂子尊敬的人。现在她被自己的父亲看上了,要拿过去送给自己那个哥哥的身边,吴婉月打心眼里替她不值。哥哥的脾气秉性,吴婉月再清楚不过,真要是成了家,不出事情才怪。

“合臻,不瞒你说,这件事我爹跟我说过。但当时我不相信,以为我知道老爷和老夫人十分疼爱你,不会答应这桩婚事的。然而世事难料,我也是听秦晓刚才的话才确定的。”

“你说的秦晓,是刚才那个人吗?”连合臻指着自己面前,秦晓待过的那个地方。

“对,他是我爹的贴身侍从,原来三当家的儿子。以后要是真到了西凉,你还免不了跟他打交道呢。”

“哼,我对这种人可没有兴趣。”连合臻撇了撇嘴,低头看见那个地方有一个小石子,不耐烦地踢到一边,似乎以此来表达对那个人的不屑一顾。

“我也没想到他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别的小姑娘。幸亏咱们碰上了,不然······”

“没那么严重,整个兰汇都没有一点年味了,谁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吴婉月被噎得无话可说,她根本没有底气来为刚才发生的事情辩护。面对连合臻的冷嘲热讽,她并没有觉得气恼,相反,在心底里还不停咒骂父亲他们不约束自己的行为。随着天空变得越来越暗,气温也越来越低,他们便不再多说,直接返回了连公馆。

回去之后,连合臻得知自己在镇守使府的住处已经收拾妥当,还特意安排周雨杰负责把公馆里的饭食带到府里面专供她一个人。要是不知道具体情况的人,肯定会以为老爷心里有大小姐,安排得如此细致。然而实际上,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这样的真正目的,可又不敢明着说出来,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客厅里的落地钟依然在正常地走着,像是在为最后的团聚进行着倒计时。

林月淑坐在沙发上,端着红茶杯,悠闲地吹着上面冒出的热气。抬眼看了她们一眼,然后说道:“婉月,你带着小云先回去吧,我要和大小姐单独说说话。”

“是,母亲。”

吴婉月点点头,和小云一前一后上了楼梯。其他丫鬟听到这样的话,也很识趣地离开了客厅。转瞬之间,就只剩下了他们母女两个。

“合臻,你们到底去哪了?”林月淑招招手,让女儿坐在自己身边,“都快天黑了才知道回来。”

“别提了,母亲,碰到吴胜泰的人了。他们真是一群土匪,一个想占人家卖酒的便宜,还有一个当街调戏民女!”

“哼,不奇怪。听你父亲说过,他们在西凉动不动就敢杀人。现在换了身皮,做的还是原来的事,真是没救了!”

“但是,其中一个人见到我之后,竟然,竟然······”

发现女儿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林月淑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否则女儿不会当着自己的面这个样子。果然,听完女儿的叙述之后,林月淑的后槽牙就忍不住咬了起来。

“合平说得果然没错,这帮家伙成心让咱们家难堪!要不是他们在这不认识什么人,没准今天就已经登到报纸上了!”

“没错,我当时恨不得想给那家伙两耳光!但是嫂子和那个人关系很近,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没事的,合臻,你现在做事懂得分寸,已经很好了。”林月淑摸摸她的头,“但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让你父亲知道这个情况。就算有了婚约,也只是口头上的,距离定下来还远着呢!他们这么办事,有点想生米煮成熟饭啊。”

两人说着说着,就忘记了吴胜泰的女儿还在公馆里。直到楼上发出了一点动静,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往楼上望去,观察有没有异常的反应。好在只是响了一下,然后有安静下来了。林月淑松了口气,庆幸刚才的话没有被听见。

“母亲,要是他们真的耍诈,咱们该怎么办呢?”

“放心吧,你父亲应该会想到的,你不用担心这个。”

“但愿他会有准备,而不是沉浸在对付江元那边的想法里。”

连合臻的眼里不再有任何一点光芒,仿佛前面的一切都是灰的,没有一丁点希望可言。等到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这是第一次对父亲表达出失望,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