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指挥使,这······”孙乾志显出为难的神情,“这么晚了,大小姐可能已经休息了。而且,恕卑职直言,这未免有点仓促了吧?”

“孙副官,你是长官还是我是长官?”

发现父亲的脸色已经不对,连合平摆摆手,暗示孙乾志不要再解释了。而孙乾志也开始后悔,他们家里的事自己何必多嘴呢?反正出了事,跟自己也没有直接关系,最多帮忙处理一下烂摊子。这个决定到底正确与否,在场的各位心里都是有数的。

孙乾志离开镇守使府,连洪也放松下来,准备去休息一下。然而,他想起自己刚刚还跟夫人吵了一架,直接回去肯定不会得什么好脸。不过连续几日的操劳,身体已经极度疲乏,再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只怕真撑不住。

“父亲,您也忙了好几天了,回公馆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估计吴胜泰他们最早也得下午才走了,可以睡足之后再去送行。”

“不过,今天你母亲说的那些话确实比较过分,我也是有点上头。你别在意,过去的事情跟你是没有关系的。”

“我知道,父亲······”

正在这个时候,连合平突然倒吸一口凉气。他想起了一件非常关键的事情:大哥之前说过要把妹妹接走,要是孙乾志去的话,不就正好碰上了吗?

“父亲!”他叫住了正要出东跨院的连洪。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孙副官也忙了许久,要不那件事就让我去说吧。”

“你怎么突然开始体谅起孙副官来了?”连洪笑了一下,“这中间不会有什么蹊跷吧?”

“我也是刚知道这个情况,怎么会有蹊跷呢?父亲,您不至于连我都信不过了吧?”

“没有,你还是去追查周雨杰那边的情况吧。臻臻这里······”

“这次毕竟事关重大,作为亲生哥哥,我去说比孙副官去说要好得多。妹妹也能更容易接受。”

连洪站在那里,仔细琢磨着儿子说得到底有没有道理。连合平竭力保持了平静,不让父亲看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更担心自己来不及追上孙乾志,那样的话就更说不清楚了。

“这样吧,你赶紧去兰汇大饭店,告诉他你去说这件事。”

得到许可的他不敢再说一句多余的话,立刻冲出了东跨院,招呼于大海往兰汇大饭店赶去。连洪站在那里,深深叹了口气,抬起头,慢慢闭上眼睛,任凭这么多年的思绪在心里回荡,酿成一杯最烈的苦酒,浇在心头之上。

于此同时,在兰汇大饭店,连合安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了进去,然后招呼服务生到连合臻的房间里,帮忙收拾行李,准备带她返回公馆。虽然经理向他说明,孙乾志送来的时候明令他们不能让大小姐随意出入,但连合安根本不把这当回事,依旧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指令做事。可就在一切收拾妥当,准备出去上车的时候,最戏剧化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孙乾志带着几个人过来,和连合安连合臻正好迎面撞见!两边瞪大了眼睛,都没预料到对方此时会出现在这里。尤其是孙乾志,还以为自己看花眼,把二少爷给看成大少爷了。

“孙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大少爷吗?”

“除了我,还能是谁啊?”连合安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妹妹,像是在告诉她不要害怕。

“不,您不是应该在北荒前线吗?怎么会在这里?”

“我得到消息说家里出了事,便让别人暂时接替我的职务,回来处理一下。”

“大少爷,您知道您这是什么行为吗?”孙乾志走上前,皱着眉头用气声对他说,“这可是临阵脱逃,违反军法的!”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的妹妹要被嫁给那个绑匪的儿子,我会坐视不管吗?”

“这跟您没有关系,是指挥使的决定,您还是赶紧回前线去,别让别人发现······”

孙乾志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往门外拽,好像北荒前线就在门外一样。但连合安显然有些不耐烦,直接挣开孙乾志的手。

“晚了,孙叔叔,我既然回来,就是要管这件事。还请您让开一条路,我们要回公馆去。”

“大少爷,指挥使亲自下的命令,让大小姐今晚待在这里。您要是带她回去,可就违反命令了!到时候指挥使怪罪下来,我也没办法保你。”

“您不用为难,孙叔叔,这是我们自己家里的事。”

“这么一说,倒显得我多事了。”孙乾志摇摇头,一瞬间感觉连家这几个人就是上天派来整治自己的。

“您放心吧,把妹妹送回去之后,我会找父亲解释的,不会为难您。”

“可现在你要是把大小姐带走,就是在为难我!”他摊开双手,喊道,“到时候怪罪下来,只会怪罪到我头上的!”

“放心吧,我会跟父亲说清楚的。还望孙叔叔能够体谅一下我,让我们离开这里。”

“对不起,大少爷,这虽然是你们的家事,但我作为副官,必须执行长官的命令。”

“所以,你打算阻止我吗?”

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连合安的表情也突然阴沉了下来,让孙乾志身边的士兵看了都不寒而栗。双方站在原地,都没有相让的意思,饭店的大厅一瞬间变成了对垒的角斗场,只有上面的琉璃吊灯还在微微摇摆着。

“大少爷,我只是个副官,也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别让叔叔为难,好吗?”

“是您在为难我,孙叔叔。凭良心说,我带我妹妹回家去住,有什么不对吗?”

“那这样吧,咱们一起到镇守使府找指挥使,只要指挥使同意,我直接把大小姐送回去,不用您费力,怎么样?”

“不行,孙叔叔,我必须要带她走。”

“为什么?”

“因为她是我的亲人!”

孙乾志恍惚之间没有意识过来,直到被后面的人提醒,才发现连合安此时已经拔出了枪,对准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