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父亲,只要您能想明白,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决定了,收回我之前的成命,不让你妹妹嫁到西凉去了。”

“真的吗?”连合安情不自禁喊出了声,“父亲,您真是太英明了!”

“先别急着夸,你私自从前线返回,这是临阵脱逃你明白吗?”连洪突然厉色道,“要是因为你,导致部下失去指挥,全军溃败,你该当何罪啊?”

“父亲,我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冒险,但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妹妹嫁给那么一个对咱们家有歹心的人吧?”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触犯军法你是逃脱不了的。按照规定,你应该被枪毙!”

连洪特意顿了一下,想观察观察儿子的反应。但连合安嘴唇微张,似乎想抢在自己前面说出“枪毙”两个字。由此看来,他早就料到这一点了。

“父亲,北荒那边的情况我在电报里也说了,钱老二他们已经走投无路,解决他们可以说是易如反掌。这几个月,有不少他们的人主动投降到我们这里,我都将他们给遣散回家了。正因如此,我才敢让副师长代理指挥。不过就算如此,出发之前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只要您能让臻臻留下来,我作为哥哥,也算尽到了责任,死而无憾了。”

“臻臻有你这么个哥哥,真算是她命好。”连洪哑然失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能怎么处罚你呢?”

“卑职甘愿受任何处罚。”

连洪沉默了一会儿,思考片刻后言道:“这样吧,看在你已经基本瓦解北方威胁的份上,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这次获胜之后,我不会给你任何表彰和奖赏,还要给你降一级,以观后效。”

“谢父亲。”

虽然被降了官,但连合安此时的心情却是相当欣喜。这是他第一次凭借自己的能力说服父亲,将大厦将倾的局面给扭转了过来。他已经迫不及待离开这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妹妹。

“合安,你这个聪明劲,和你亲生母亲还真是挺像的。”

“过奖了,我只是知道吴胜泰他们家的底细而已。要是个好人家,我当然会支持臻臻嫁过去。”

“是这么个理,可是,协议已经签了。要是我公开反悔,不仅会落下把柄,还会让咱们家的名誉受损,以后再有类似的谈判,咱们会很难办啊。”

“父亲您放心,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连合安扬起嘴角,“咱们不毁约,就让吴胜泰毁约。”

连洪听着这些话,感觉越来越玄乎。自己这个儿子才几个月不见,现在就开始搞这种把戏了。连自己这种老江湖都没什么把握,一个毛头小子却胸有成竹,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直到父亲亲自写下了收回成命的书面通知,连合安才彻底松了口气,连忙想回去报告这个好消息。然而,他刚要走,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周雨杰还没有被处置。

“父亲,外面好像还有人待着呢吧?”

“哦,你不说我都把他给忘了。”连洪走到地图前面,说,“这个人未经许可,擅自离开兰汇,还让咱们费了许多人力物力来寻找他。合安,依你看,该怎么处置啊?”

“这个······”连合安犹豫了一下,大脑飞速旋转,答道,“卑职认为,他未经许可擅自出城,确实违反了规定。可是,从另一个角度看,他作为护卫,保护了大小姐的安全,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这么看的话,他反而还有功。”

“好赖话都让你说了,到底该怎么办呢?”

“依我看,将他革除出第五师的序列,但依旧让他当大小姐的护卫。这样的话,您看可不可以?”

“你呀,真是······”连洪摇摇头,望着儿子的脸笑出了声。

将周雨杰叫回东厢房,发现他已经快要冻成冰了。可当他得知自己依旧可以陪在连合臻身边,并且不用受任何刑罚的时候,忍不住喜出望外,跪在地上不停道谢。在做了一番保证之后,他和连合安一起离开了镇守使府,迫不及待地往连公馆奔,把这个好消息告知公馆里的每一个人。

在他们离开公馆的这段时间里,吴婉月待在自己房间里,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根本无法容易这个家庭里。面对丈夫的时候,周雨晴比自己表现得还要关心,体贴,仿佛自己才是姨太太一般。照这种形势发展下去,只要孩子一出生,不管男孩女孩,周雨晴都能爬到自己头上了。到那时,会有谁替自己说话呢?

“小姐,时候不早了,您休息吧。”小云在一旁说道。

“睡不着,你先去休息吧。”吴婉月挥了挥手。

“您不休息,奴婢怎么敢先休息啊?有什么需要您就跟我提,千万别藏着掖着。”

“没什么需要,就是有些事情想不通。”

“什么事情?能不能跟奴婢说说?”

小云的眼神自带一种无可抗拒的力量,让吴婉月不忍拒绝。思想斗争了一番,她松了口气,缓言道:

“我觉得这个地方越来越不需要我了,感觉自己就像个局外人。以前没有别的女人还好,现在多了个周雨晴,还有了合安的孩子。要是生个男孩出来,我还有什么资格当夫人啊?”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小云浅笑一声,“您别忘了,那个周雨晴只是个穷人家出身,跟连家门不当户不对。要是让她当夫人,其它的大户人家都得笑话连家。老爷和老夫人都是要颜面的人,他们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可是,爹爹这几天和连家关系闹得很僵,又要把大小姐给带过去。不管结果怎么样,这道坎都会在两家的心里过不去。真要是哪天撕破了脸,首先就得拿我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