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兰香,老夫人他们是不是回来了?”

“好像是,我也没往前面去看。反正巴不得他们早点走,这个吴胜泰实在是把兰汇给祸害得够······”

兰香正说着,忽然感觉自己的胳膊上一阵刺痛。抬头一看,吴婉月就站在离自己一尺远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她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往周雨晴身后躲。

“周妹妹,没想到在这碰见你,我还以为你在房间里休息呢。”

“哪能一直休息?我这段时间感觉自己都快走不动道了,所以出来活动活动。这不,听说晚上公馆里有宴会,先到厨房里看看。”

“这么巧,我们也准备去看看。”林月淑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小云,“不过那里烟熏火燎的,你怕是不适合去那种地方,还是在院子里透透气吧。”

“没事,少夫人,我又不是没去过。再说,真要是那么烟熏火燎,您现在的身体,恐怕也不适合去那种地方。”

本来都是善意的提醒,但此时此刻碰在一起,反而摩擦出了火药味。小云站在旁边,一直盯着兰香不放,似乎想让她解释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而兰香低着头,抿紧了嘴唇,不敢再直视少夫人和小云。眼看双方僵持在这里,唯一的中立方碧轩不得不打破僵局。

“少夫人,二姨太,你们都有道理。厨房那种地方本来就不适合您二位去,还是让我去吧。”

“哎,碧轩婆婆,您这是什么话?”吴婉月的表情像是在赌气,“不会是觉得我身体差,看不起我吧?”

“您这是哪里话?奴婢哪敢看不起您啊?”

“您没看不起,可是有人看不起啊。”小云说着把眼神瞟向兰香,“刚才好像有人提到了少夫人的父亲,是谁来着?”

“小云,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阴阳怪气了?”兰香终于忍无可忍,从周雨晴身后站出来,指着小云骂道,“我平常也没少帮过你,今天非要针对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小云毫不相让,走到她面前质问道,“谁让你说我们家小姐的父亲的?这要是在西凉,你早就被掌嘴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提你们西凉呢?这里是连公馆,你可别忘了!”

“那也不许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吴老爷怎么说也是少夫人的父亲,老爷的亲家,你一个丫鬟怎么敢随意诋毁啊?”

“你今天吃错什么药了?都是当丫鬟的,你凭什么教训我啊?”兰香说着,冷笑了一声,“你才来公馆几年啊?仗着自己有靠山,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你······”

小云涨得脸通红,右手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想要对兰香动手。另外看热闹的三人发现事情不对,连忙阻拦她们。但一个老丫鬟,一个病人和一个孕妇哪里敢用太大的动作?眼看她们俩针尖对麦芒,就要演变成暴力冲突,突然传来一个十分浑厚的声音,让她们立刻停下了动作。

“你们在干什么呢?”

“老爷,您来了。”

所有人瞬间收起了自己刚才的面孔,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连洪阴沉着脸,似乎还没有完全睡醒,眼神里没有往日的威严,反而带着些许倦态。

“父亲,听丫鬟说您回来就睡下了,还以为到晚饭时候才会醒呢。”吴婉月面带笑容,故作轻松地说。

“年纪大了,睡不了太长时间,过来看看情况。”他指着面前的她们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没事,我们想去厨房看看晚餐准备得怎么样了,刚好碰上而已。”

“只是碰上吗?我怎么听见你们这边很吵的样子?”

“啊,没事,父亲,只是说话声音大了点而已。”周雨晴连忙出来打圆场,“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

“这点声音倒不至于打扰我,只是好久没在公馆里听到这么大的说话声了,倒是有点怀念。”

“怀念?原来的公馆和现在不一样吗?”吴婉月问。

“确实有点不一样,在合安合平还小的时候,他们在公馆里打打闹闹,都觉得自己是最厉害的。可只要臻臻有什么不开心,他们就立刻不再争吵打闹,过去哄妹妹开心了。”

“是吗?怪不得二姨太一写信,大少爷就放下手里的事回来,原来是因为这样。”

院子里忽然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众人的眼神纷纷聚集到了刚刚说话的兰香身上。兰香瞪大了眼睛,摊开手表示自己的疑惑。可随后的一个问题,却让她出了一身冷汗。

“二姨太写信?可合安对我说是臻臻写的信啊。”

“啊,对,对,是大小姐写的······”

“周雨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连洪突然厉声问道,“给我解释清楚。”

“父亲,您别生气,听我慢慢解释······”

“不用了,待会你跟合安,合臻还有你弟弟一起到书房去,好好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连洪转过身,背着手往客厅方向走去,宽大的背影看着都让人窒息。周雨晴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心里恨不得把兰香给狠狠教训一顿。大少爷好不容易圆过去的谎,被她一句话就给毁掉了。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别说自己,合安就不会放过兰香。而兰香更是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直接就跑远了,不敢再多停留在这里一秒。

“周妹妹,看来今天晚上又要热闹起来了。”

“是啊,兰香这个口无遮拦的毛病确实该改改了。”周雨晴忍不住苦笑起来,“刚才她说错了话,我替她给您道个歉。”

“算了算了,我也不计较了。反正我爹已经回西凉了,再怎么说他也听不到。小云今天也有些冲动,实在是不应该。”吴婉月过去拉住小云的袖子,“快点给二姨太道歉,以后不许再这个样子,听到了吗?”

“听到了,小姐。”

小云低下头,冲着周雨晴微微鞠了个躬,然后低着头,一个人往厨房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