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你是这么想的?”连洪反问道,“可是昨天晚上我问你的时候,只有咱们两个在,你又何必对我撒谎啊?”

“没错,父亲,不过镇守使府我待了三年,那里面有多少耳目我再清楚不过。不管是咱们家里的,还是其他将领的,或者是那些做生意的,都会从镇守使府里探听点什么事。更何况这几个月合平是镇守使,府里面他的人是最多的,我担心说了实话,会······”

“少来这一套,合安,你那套说辞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连洪大手一挥,把头扭到一边,“你小子是连我都不相信,觉得我会告诉合平这件事,对吧?”

“我,我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行了,这件事我就不计较了。不过这几天我查了查合平在兰汇这段时间干的事,发现他比咱们想象得还要不一般啊。”

“父亲,合平这个人是有能力的,但是某些方面心态没摆正,所以······”

“我当然知道了,都是他的亲妈教的。”

连洪说着说着,情绪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他拿起桌上一本书,想要翻开,突然又狠狠拍回桌面上,发出很大的声音。他走到窗户边,抬头看着已经漆黑的夜空,一边摸着自己的胡子,一边不停地叹气。

“合安,你知道我对你的态度为什么不太一样吗?”

“这个,还请父亲明示。”

“你心里知道却不敢说,也是够小心翼翼的了。”连洪转身走到连合安的面前,“知道吗,你的眼睛和你亲生母亲的眼睛非常像,我每次看到你,都能想起她还活着的时候。”

“父亲,您,您真的很喜欢她吗?”

“以前不怎么知道珍惜,但怀了你之后我才知道她的好。本来想让她好好享享福,不用再像原来在娘家的时候受欺负。我只恨你出生的那天我不在家里,不然的话她不会出意外的。”

“没事的,父亲,那种事谁也没法预料。过去的事我也听说过一点,但是更详细的我就不知道了。”

“有些事情知道太多,反而徒增烦恼,还是不知道的好。”

连合安自顾自地点点头,看到父亲背对自己不再说话,以为可以离开了,便准备离开书房。可刚一抬脚,父亲的咳嗽声就传了过来,让他立刻收回了动作。

“当然,除了你母亲,你这几年的表现也确实让我满意。咱们家这么大基业,我必须确保接管它的人有足够的能力,不然的话,都只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我明白,父亲,这几年我也在努力提升自己,争取早日达到您的标准······”

“不用急,你现在才二十多,三十都没有,还是攒资历的时候。”连洪说着突然露出了笑容,拍着儿子的肩膀,“等孩子出生,你就可以暂时回来休息休息,学一学怎么当父亲,千万别像我年轻的时候那样。”

“父亲,您已经做得很好了,我跟合平合臻心里都明白的。”

“但愿如此吧,只希望你们长大之后能理解我的用心,这就足够了。至于念不念好,我已经不指望了。”

连合安还想解释,但连洪却没有给他机会,径直离开了书房。他站在原地,仔细回味着父亲的话,总觉得这次和以前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但又说不出是什么。直到客厅里的落地钟敲响,他才回过神来,快到晚餐的时候了。

直到晚餐开始之前,林月淑,连合平和连合臻都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一点不过问外面的事。这几天对他们来说也是身心上的折磨,需要好好缓一缓。吴婉月在随意看了一下厨房的情况后,跟小云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经历了刚才的风波之后,她已经不太敢再和恋家的人面对面了。至于晚上的宴会,她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老爷,老夫人,该开席了。”

王妈端上了最后一道菜,然后像以前一样呼唤连家的每一个人来用餐。今天老爷特别嘱咐晚上要隆重一点,她认为公馆里的人肯定早就做好了准备,没准都用不着自己叫。然而,事实却让她大跌眼镜。客厅和餐厅都是冷冷清清的,仿佛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场宴席的存在一般。

“辛苦你了,王妈。”连洪从楼上下来,一边靠近一边对她说,“这几天吴管家不在,张妈又突然离世,你操持着公馆上上下下实在是不容易啊。”

“老爷您这话说的,老妈子不就是干这个的吗?张姐没了,我就更不能倒下了,不然这公馆不就没人会干这些活了嘛。那些丫鬟,做不了这些。”

“我知道,所以给你点赏钱,就当我的心意。听说你儿子生病了,这些钱也可以拿去治病。”

连洪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大洋,放到了王妈的手里。王妈瞪大了眼睛,伸出双手捧着她三年也挣不来的钱,扑通一声跪在了连洪的面前磕起头来。但才刚磕了一下,连洪就直接绕过了她,到了餐厅里面。

“怎么,其他人是都睡着了,还是不想跟我一块吃饭啊?”他在餐厅自言自语起来。

“着什么急,天啸。”林月淑走在楼梯上,像是听到了他的话一般回应道,“我这不是来了嘛。”

“说真的,好不容易能全家一起吃一顿饭,你们一个个都这么消极,确实让我有点失望。”

“实在不好意思,父亲,这两天我是太累了!”连合平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走过来,“为了找那个周雨杰,我都快被逼疯了,谁能想到他去找我大哥了!”

“不要提他了,赶紧把其他人叫过来,再等菜都凉了。”

话音刚落,连合安和吴婉月纷纷从楼上下来,按照以往的位置落座。虽然之前心里打过退堂鼓,但吴婉月最终还是决定面对,毕竟合安还是自己的丈夫。等到连合臻也入席之后,大家发现,只剩下周雨晴一个人还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