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连合臻气冲冲地离开了他的房间,回到自己的住处开始生闷气。本来她还打算出去转转,但一想到出去还得让他跟着,瞬间就没了兴致。自己原来上学的时候,见过很多有钱有势家的公子哥,或者那种专门混迹上流社会的风流男子,他们对这种暗示的敏感度简直可以和闻到血腥味的猛兽相比。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却碰上个死活不开窍的。难道真要让堂堂连家的大小姐主动表示心意?这未免也太过跌份了。

“真是的,何必非跟他较劲?我就不信,遇不到个真心对我好,各方面还都优秀的人了!”

没错,她已经不再想着什么读书的事情了。爱情仿佛一颗蜜糖,让这个情窦初开的大小姐陶醉在其中,无法自拔。如果现在有人告诉她,你该和那些学生一样埋头苦读,她一定会产生“戒断反应”的。更何况,凭她的家世,不需要读太多书,就能获得那些学生苦干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荣华富贵。毕竟这个世道,是不那么公平的。

视察完了厨房里的事情,吴婉月和小云立刻往周雨杰的房间方向走去,希望能得到点什么可以当作谈资的事情。然而,令她们感到奇怪的是,平日里口风不严的周雨杰今天的嘴跟上了锁似的,任凭怎么问都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事情。刚想让他打套拳看看,结果他们几个人的肚子又同时叫了起来,只好暂时作罢。

由于公馆里大部分人都出去做别的事,所以午餐只有三个人吃。一般来说,公馆里人少的时候,丫鬟们就会把餐食送到每个人的房间里,这样能方便一点。除非有特殊要求,否则不会到餐厅里。可是今天,公馆里仅剩的三个人,都带上了丫鬟到了餐厅。她们都集中在餐桌的下半部分,远处看上去,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周妹妹,我真没想到合安赶得那么急,天还没怎么亮就离开了。他可真是不容易啊。”吴婉月说。

“没办法,他是指挥官,就必须做好本职工作。不过少夫人放心,他不会耽搁太久的。”周雨晴微笑道。

“说起来,大哥这场仗耗的时间真够长的。上次拿回三清,好像只用了两三天。”

“你可别把打仗说得那么轻巧,合安曾经跟我描述过当时的情形。真的可以说是万分凶险,我听的时候都替他捏把汗,他还能那么淡定从容,真是······”

“我当然知道不轻巧,当年大哥还负过重伤,差点丢了性命。当初本以为他会不那么拼,谁知道伤好之后比原来还要勇敢。有时候我路过书房,都能听到父亲在二哥面前称赞大哥的勇猛呢。”

“合安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连家的基业。老爷明白这一点,自然也会不吝赞美之词。”周雨晴放下筷子,用手绢轻轻擦拭嘴角。

“可是,父亲很少当面夸赞大哥啊。平常见到,要么谈事情,要么批评指点几句,从来没见过全是好话的时候。”

“大小姐,老爷贵为指挥使,自然懂得用人之道。当面用言语夸赞,只会骄纵他人,使他人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真正的赞美,从来不是当面说出的。只有在他人面前,才是真正的欣赏。不得不说,老爷真是用心良苦啊。”

虽然吴婉月从大学顺利毕业,比中途辍学的周雨晴书读得还要多,但在这种问题上,她却是哑口无言,根本无法和周雨晴比拟。看到大小姐对周雨晴那种崇敬的眼神,她觉得自己再不说两句,就被彻底遗忘了。

“周妹妹说得有道理,不愧是在市井中长大的。见过人生百态,这种大道理自然比我这个读完书就嫁人的落魄小姐懂。”

“瞧您说的,您怎么能是落魄小姐呢?”旁边的小云忍不住开口道,“就算二姨太说得对,您也不至于把自己说成这样啊。”

“吴姐姐的意思我明白,我确实是市井出身。当年我们家虽然穷得揭不开锅,但是我爹却依旧让我和雨馨读书认字,学习本领,不像其他家里,过不下去就卖儿卖女。爹娘把我们四个拉扯大,不管过得怎么样,道理总是要懂一些的,不然的话也太愚笨了。刚刚大小姐提起,我就顺便提了一下,吴姐姐清楚了吧?”

“清楚,我怎么能不清楚呢?”

吴婉月暗自冷笑一声,感叹自己怎么脑子犯糊涂,要跟周雨晴打嘴仗。三人吃了半天,发现桌上的东西还剩下一大堆,刚想问为什么会多出这么多,突然想起来这原本是七个人吃的菜。眼看这些东西待会就要倒掉,周雨晴突然伸手指着桌面,开口言道:

“哎,少夫人,大小姐,这些东西······”

“谁能想到大哥这一走,父亲,母亲,二哥都不在公馆里待着了。”连合臻望着桌上的残羹冷炙,一边摇头一边说,“也就是咱们三个还有兴致在这里边吃边聊了,他们中午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放心吧,大小姐,他们不需要咱们操心。”吴婉月在小云的搀扶下站起身,“刚才我听那些丫鬟说,吴管家今天下午就要回公馆了。我让她们把他住的房子重新收拾一下,然后弄点热水,给他······”

“嫂子,你怎么对吴管家这么上心啊?不会因为是本家,所以额外优待吧?”

“大小姐太会说笑了,我只是觉得吴管家这段时间在公馆里确实不容易,探亲回来还因为我爹来兰汇被堵在城外。公馆里大事小情以后还要让他来主管,对人家好点也没什么吧?”

“吴姐姐说得有道理,吴管家确实为咱们做了很多。我刚来公馆的时候,他帮了我不少。”周雨晴扭过头,嘴角微微扬起,“不过,除了他,我觉得公馆里的丫鬟和其他使唤人也都不容易。既然决定要优待,就不要厚此薄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