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周妹妹,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既然今天的菜做得太多了,他们这几天也挺累的,倒不如让他们过来这边吃,这样也算方便,不是吗?”

这个提议,让在场的除她以外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按照公馆的规矩,只有在餐食剩得很多且老爷或者老夫人允许的情况下,下人们才可以去吃剩下的菜,至于到餐厅来吃就更是异想天开了,最多拿到厨房去偷偷分掉。这几天公馆物资短缺,主人们吃的东西都变少了,更别说剩下什么给下人了,所以都是另外做点边角余料给丫鬟们吃。没想到,二姨太一下子提出这个,着实让在场的丫鬟感到受宠若惊。可紧接着,就是发自心底的恐惧。

“雨晴姐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连合臻瞪大了眼睛,反问道,“剩了东西,倒掉就是了。就算让他们吃,也不可能来这里啊,这可是咱们吃饭的地方。她们要是来了,岂不是和咱们平起平坐了?”

“就是啊,周妹妹,这种坏规矩的事情可不能做。”吴婉月重新坐下来,拉起她的手,“我知道你慈悲为怀,体恤下人,但也不能过了头。要是让老爷老夫人知道他们坐的位子被丫鬟们给坐了,还不得大发雷霆啊?”

“不会的,少夫人,奴婢没这么不长眼。”旁边的兰香开口道,“我们在公馆里这么多年,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都清楚得很。今天就算分掉这些东西,我们也不会到这里来的,最多拿到厨房去吃。”

“可我觉得拿到厨房去,一是太麻烦,二是环境不好。你们辛苦这么长时间,还要干各种活。公馆里这段时间没有佣人,很多男人干的活都被丫鬟们给分摊了,我着实是过意不去。”

“雨晴姐姐,这跟你没有关系,干嘛过意不去?”连合臻说着拿起了一个盘子,漫不经心地放在手里,“这几天我在镇守使府里那个破院子住着,发现没有丫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些事情自己动动手也能做。要不信,你们就看······”

话音刚落,连合臻一个不留神,拿在手里的盘子滑了一下,差点掉在地上!然而,仅过了不到一秒钟,盘子上就出现了另一只手,扶住了那个盘子,轻轻地放回桌面上。抬头一看,原来是兰香。

“你反应好快啊,真不愧是伺候多年的丫鬟了。”吴婉月称赞道。

“没办法,二姨太有了身子之后,我就得特别小心,生怕什么东西拿不稳掉在地上,发出声响惊吓到二姨太。有时候二姨太抹了凡士林,手滑拿不住东西,我也得抢在摔碎之前扶住,不然的话······”

“你又来了,兰香,我这点小秘密都被你给说了,我都没得可说了。”周雨晴嗔怪起来。

虽然语气还是比较温和,但兰香却听出一丝警告的意味,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她往后退了一步,生怕大家再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

“吴姐姐说得也对,主仆之间尊卑不能不讲。既然不能来这里,那就把这些菜放到偏厅去吧。那里地方宽敞,而且暖和,也容得下丫鬟们去吃。”

“什么,偏厅?”连合臻急得语调都变了,“可那里不是吃饭的地方啊!”

“反正现在也没客人,空着也是空着。这么多粗活累活都需要人家干,还不能让她们这一顿在一个暖和宽敞的地方吃顿饭吗?”

“可是······”

“好了,大小姐,就按周妹妹说的做吧。”吴婉月实在不想在纠缠这个问题,主动走到餐厅门口的位置,“不过,要是老爷老夫人,或者二少爷回来,过问这件事······”

“我会负责的,各位放心。”

说到这个地步,连合臻和吴婉月都没有办法了。要是再说下去,只怕被丫鬟们记恨上,以后被穿小鞋。反正出了事也不用自己担责任,没必要争什么。周雨晴也只是笑笑,挥手让在场的其他丫鬟按照她说的去做,然后转身离开。走出餐厅后,里面立刻传来了嘀嘀咕咕的声音,都在称赞二姨太。这些话语传到她的耳朵里,甜在她的心头上。

饿得发慌的周雨杰还想着从哪里淘点吃的,突然听说自己可以去偏厅吃,下意识认为是大小姐给自己示好,所以来不及吃就前往她的住处,打算好好认个错。结果刚走在路上,迎面碰见了连合臻。

“大小姐,您吃完了?”

“怎么,你有事吗?赶紧吃去吧,今天可有不少好东西。再挨饿就别怪别人了。”

“我知道,先不急。”周雨杰挠着头,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事直接说,我还得去睡觉呢。”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

“你姐姐好不容易争取下来的,你要再不去吃,就被丫鬟们给抢光了。”

“什么?我姐姐?”

看到他错愕的表情,连合臻瞬间明白,这家伙八成又在想入非非些什么,一下子来了火气。刚想讽刺两句,回头发现周雨晴和兰香走了过来,立刻扭头离开,没有再搭理他。

“哎,大小姐,我······”

“你又怎么了?赶紧吃饭去吧。”

“姐,是你让丫鬟们到偏厅吃的?”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周雨晴皱起眉头,刚想问,兰香突然眼睛一亮,附在她耳边低语几句,瞬间茅塞顿开,随机换了种眼神看自己的弟弟。

“我以为,是······”

“是大小姐做的对吗?”周雨晴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微微摇着头,“不是我说你,这种时候你不想到我,不怕你姐姐寒心啊?”

“怎么可能想不到你?只是我觉得,这种事情,大小姐说话可能更管用······”

“一看你就没在大户人家待过,连这点事情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