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赵阔海觉察出当前的气氛不对劲,扭头一看,旁边的大小姐眼神已经开始飘忽,很明显是心虚。他突然感觉昨晚的一切是一场阴谋,自己上了彭小玲的当。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稳住面前这位长官。

“彭长官,昨晚我只是负责巡逻,其它的都不清楚,您这是······”

“瞧你这个紧张的样子,看来还是不想说实话。”

他拿着那杯热茶,整个人愣在那里。今天从一进门开始,一切都显得那么奇怪。大小姐出现在盐政使府里面,还当着父亲的面给自己端了茶。结果还没等高兴,上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质问。他心里开始烦躁起来,有种把手里这杯茶给泼出去的冲动。

“爹爹,您这是干什么?”彭小玲转过身去,说道,“赵参谋又没做什么坏事,何必这么严厉啊?”

“怎么,我的女儿不爱听了?好,那就换种语气。”彭月生笑着说。

“要不,我先离开一会儿,你们俩聊?”

“也行吧,回去之后告诉四姨太,让她以后不要再自作主张。下次再有那种事,不用夫人,我就亲自罚她了。”

“明白,爹爹。”

彭小玲站起身,向两边的人各自点头致意,然后迈着小碎步离开了这里。赵阔海此时已经听出来,那个秘密被大白于天下了,根本不需要再隐瞒什么。于是,在门刚关上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开了口。

“长官,昨天晚上真的是大小姐主动找到我······”

“你不用说了,事情我已经了解清楚了。只是我更想知道,那个纠纷,你为什么会用哪种方式处理?”

“哪个纠纷?我有点忘了。”

“冯团长的手下把一个贵妇人给撞倒在地,然后还不肯道歉,双方纠缠起来,差点波及到小玲。关键时候,不是你去救场了吗?”

“哦,对,我想起来了。”赵阔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当时我是······”

“我想问,你认识那个贵妇人是谁吗?”

“不认识,我来江元也才几个月而已,能认识多少人啊?”

“那个人是江元最大的银行行长的秘书夫人,出了名的蛮横,还口不择言。当年就是因为她,他们和龙家已经快谈好的婚约都给撕掉了。也不知道她是真有胆量,还是鲁莽冒失。”

“原来是这个身份,我说她的随从怎么那么有恃无恐,一副恶奴的做派。”

“不过,你昨晚处理得,可以说是非常完美。既讲了道理,还教训了他们,杀了杀锐气。能做到不卑不亢,也是难能可贵啊。”

“多谢彭长官夸奖。”

赵阔海此时才算松了口气,伸手把自己额头上的汗水给刮了下去。没想到自己无意之间的举动,竟然得到了长官的赞许。以前在连家,为了连合安出生入死,都没能换来一句当面的夸奖,更别说什么赏赐了。现在相比之下,显得更加相形见绌。

“不过,我想知道,你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做?”

“这个,我也不好说,反正当时我知道大小姐肯定遇到麻烦了,心里想的就是赶紧确认她的情况,然后······”

“所以,你不是为了找四姨太而恰好碰上的?”

“不是,彭长官,当时我已经找到四姨太了。但是在约定时间没见到大小姐,我就一个人去沿着路线找她了。”

“你就不怕有危险吗?”

“江元这么安全,又是在城中心,怎么会有危险呢?”赵阔海笑着说,“再说,凭我的身手,一般人想威胁我,恐怕是不自量力。”

“这倒是实话,我是见识过的。”

“大小姐和四姨太逛灯会,本来也是人之常情。结果出了那种事,我作为您的贴身警卫,和她们也打过交道,这种时候肯定要出手相助。”

“怪不得刚才小玲跟我提起你的时候,语气和神态都不一样了。”

彭月生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着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反应。自己有意无意也已经暗示了几句,一般人怎么着也应该有所察觉了。可是观察了半天,他突然觉得赵阔海似乎在有意回避这方面的信息,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不禁让他有点恼火。他清清嗓子,喝了口茶后,开口说道:

“你知道,小玲从小到大可几乎没给别人做过事。虽然她不像你之前提的那个什么臻一样,但也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都不算差。这样好的一个姑娘,要是看上谁了,那可真是他的福分。”

“是吗,大小姐有喜欢的人了?”

赵阔海似乎在有意挑逗别人,仍然试探着询问,硬是不想戳破窗户纸,把彭月生搞得脸上红一块白一块,想发作又不好发作。这种玩火行为着实是有些冒险,但更深层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不愿接受这种意外的,不该属于他的奇遇。

“她还没有明说,不过我作为她爹爹,已经能听出来她的想法了。”

“那,您叫我来,是为了这件事吗?”

“差不多吧,这件事确实需要你出力。正巧最近比较太平,也没有什么战事,可以腾出手来,把我这块心病给去了。”

“为长官排忧解难,是卑职的责任。”赵阔海站起来,冲着他点了下头,“您有什么吩咐的话,尽管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做好的!”

“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应该能做到。不过至于能不能做好,要看你之后的表现。”

“之后的表现?彭长官,您的话,我听不明白。”

“你真的不明白吗?非要让我戳破窗户纸?”

彭月生扭头看了一眼窗外,阳光适时地洒了进来,透过玻璃照在赵阔海的身上。他坐在椅子上,扬起嘴角,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我觉得,你很适合当我的女婿。小玲跟你在一起,我会很放心的。”

说到这里,赵阔海哑然失笑起来。原本自己只是逃命于此,根本没想着在彭月生的手里活下来。结果非但没死,还一步步高升到现在这个位置,可以说是梦幻一般的经历。现在又要把女儿许配给自己,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会相信。这样的“馅饼”,谁会不想要啊?

“对不起,彭长官,恕卑职无法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