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青梅竹马?”

这几个字犹如一道闪电,击中了赵阔海的那块软肋。他愣在那里,连嘴唇都忘了合上,看起来十分滑稽。

“怎么,赵参谋,你好像很惊讶的样子。”

“对,我不知道您是怎么知道我有一个青梅竹马的。”

“其实之前只是听说,不过刚刚看你的反应,我就知道真的有了。”彭小玲浅笑了一声,“没想到我随口一问,竟还真诈出来了。”

“这段经历我都打算埋在心底了,说出来也都是辛酸。”赵阔海费力地迈开步子,低着头往前走。

在原地等着他讲述的彭小玲等了好几秒都没听到回复,正想问,抬头一看已经被拉开了十几步远的距离。她来不及喊住赵阔海,下意识小跑了几步追了上去。

“赵参谋,你怎么直接走了?我还在那里等你说呢。”

“没什么可说的,大小姐还是别问了。”

“是特别难以启齿吗?我特别羡慕那种青梅竹马的感情,只可惜我······”

“没什么可羡慕的,我和雨晴认识完全是因为两家原来住得比较近。雨晴她爹是兰汇有名的读书人,我爹愿意跟她家多走动,我也就认识她了。”

“原来如此,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都长大了,也定了亲。结果一次宴会上,被我的师兄连合安给看上了,然后就没我什么事了。”

虽然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但提起来,赵阔海还是忍不住苦笑起来,来掩盖心中的酸楚。然而,身边突然传来的一声,把他给吓了一跳!

“太可恶了,他怎么能这样!”彭小玲的脸被气得通红,差点把手里的首饰盒给扔出去,“这种卑鄙勾当都做,这哪里是男子汉的作为?”

“息怒,大小姐,事情已经过去了。”赵阔海担心她的喊声把周围人给吸引过来,连忙摆手劝慰道,“要是他们不做那种勾当,我也不会下定决心弃暗投明啊。”

“赵参谋,这种时候你就不用说这样的话了。我爹又不在,没必要表忠心。”

彭小玲随口说了一句,然后加快速度往前。但这一句话,让赵阔海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丑,想讨好大小姐,结果却被无情拆穿。不过好在已经快到自己的住处了,不用再受多少煎熬了。

“我不是表忠心,刚才那些都是真心话。连合安能得到雨晴的人,却得不到她的心。只是苦了她,要忍受几年了。”

“忍受几年?”彭小玲问道,“你的意思是······”

“啊,没什么意思,我就是心疼雨晴。她性格看似柔弱,实际上很刚直,我担心她哪天想不开,不等我就······”

通过这些描述,彭小玲开始逐渐勾勒出他口中的“雨晴”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同时对连合安的行径感到十分不齿。望着独自惆怅的赵阔海,她反而陷入了纠结当中。既希望这位赵参谋能早点把他的青梅竹马从“魔窟”当中解救出来,又不希望自己的父亲失去这个得力干将,更不希望那个女孩承受这种本不该承受的痛苦。直到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爹爹会憎恨连家了,的确是有道理的。

“放心吧,赵参谋,她只要心里有你,就不会去寻短见的。”

“但她可能以为我早就死了,要是有机会告诉她我还活着就好了。”

“不用急,机会迟早都会有。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老天爷会眷顾你的。”

“但愿如此吧,反正我是没觉得老天爷眷顾过我。”赵阔海摇摇头,“从小被亲生父母抛弃不说,青梅竹马被人夺走,自己还被扣了个罪名!有时候我都想一头撞死了,这都是什么狗屁运气?”

本来还想劝慰他的彭小玲听到他被亲生父母抛弃,思路一瞬间乱了起来。她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十分后悔追问人家青梅竹马的事情。不过她并没有尴尬太长时间,赵阔海已经到了目的地。简单告别之后,她就继续启程了。

彭家要招女婿的事情终于开始不胫而走,在江元城里流传开来。不少名门望族都想借这个机会和最富有的盐政使攀上亲家,但在听说希望入赘的要求后,纷纷退避三舍了。一是他们自己家并不缺钱,二是即便入了赘,也不是一定能继承家业。而且彭小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也没有接触过。万一过不到一起去,简直是得不偿失。短短几天的工夫,来提亲的人就肉眼可见地减少了,最后甚至一整天都见不到一个了。

看到这种情形,彭月生嘴上不说,心里却在着急。他并不觉得自己这个要求非常苛刻,相反还埋怨那些人没有眼光。自己只有一个女儿,要是嫁到别家去,会不会受欺负不说,自己老了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可他又不希望找一个没什么见识的穷小子,不仅配不上自己女儿,没准真接手了家业还会给败光了。折腾了一个月,还是毫无进展,他不由得再次想起了赵阔海,决定找个机会彻底问清楚,然后做个了断。

这天晚上,赵阔海刚刚参与制定了一个计划,解决江元附近的水匪。但刚送到彭月生手里,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突然被叫住了。

“赵参谋,你先等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说。”

虽然过去了一个月,但一听到彭月生要单独跟他说事,之前的情形一下子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这次他决定不再暧昧,主动戳破这层窗户纸。转过身来,他直接开口说道:

“彭长官,您不用再说了,我不会跟您女儿成亲。”

“我还没说呢,你怎么就知道是这件事?”他皱着眉头问道,“而且这次,你就直接给拒绝了?连理由都不找了?”

“真要说理由的话,那就是我以前有过婚约,只是因为别的原因被破坏了。我不能对不起她,更不能对不起您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