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哎,等一等,你把那个人叫到会客厅去,告诉他我马上就去见他。”

“明白了,连长官。”他简单应了声,然后准备离开了东跨院。

“记住,不要向外声张。办好了,我给你们赏钱,准保吃不了亏。”

卫兵忍不住轻吹了声口哨,差点被另外两个人听见,连忙抿紧嘴巴,溜之大吉了。此时的连合平才发觉自己已经抽了许多支烟,房间里面烟雾缭绕,根本无法呼吸。望着已经快要溢出来的烟灰缸,他的脸颊微微泛红,穿戴整齐后就径直跨出门槛,直奔会客厅而去。

东跨院距离会客厅也就一百多步远,走过去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然而,今天他的大脑飞速旋转,在这短短的一分钟里已经分析了好多个可能性。在这个时候,哪个和张晋中有关系的人会特意来见自己呢?对方的来意又是什么呢?想着想着,连合平就到了会客厅,发现来的人是谁后,直接愣住了。

“四弟,咱们可真是好久不见啊!”

说话的人是张晋中的二儿子张文鹏,常年跟在父亲身边东征西战,立下了不少功劳。正因如此,连洪才允许自己家的二少爷和他结成把兄弟。由于连合平的岁数排行老四,所以张文鹏见到连合平都是以四弟相称。而他比二少爷大十五岁,在把兄弟里排行老大,连合平还得管他叫声大哥。

“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是······”

“以为是什么?大哥到你这里来,难道都不主动迎接一下?”

“你也没提前通知我啊。”连合平瞬间放松下来,笑呵呵地说,“怎么着,大哥,是不是又有什么好买卖?要不你先等一会儿,我派人去百味斋叫几个菜,咱哥俩边吃边聊?”

“哎,吃饭就不必了,我这次来找你,是有要紧事的。”

张文鹏的眼神开始飘忽,似乎在暗示着什么。从小就跟随在父亲身边的连合平自然知道这种信号代表什么,挥手让旁边的卫兵和佣人离开,将门紧紧关上。他拿过之前送来的热茶,毕恭毕敬地给张文鹏倒了一杯。

“不好意思,父亲的命令,镇守使府内严禁饮酒,多担待一下。”

“没事,今天你给我倒酒我还不敢喝呢,怕耽误事情。”张文鹏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我爹给你写的信,你看完之后好好考虑一下,最好尽快给个答复。”

“张师长给我写信?这倒是挺稀奇,有什么事发封电报就好了,何必还······”

连合平半信半疑地拿了过去,熟练地打开信封,一边拆一边还念叨着。然而,当他看清上面的内容时,自己忍不住把话给咽了回去。越看到后面,他的脸色就越难看。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嘴唇都无法完全合上。这些反应被对面的张文鹏看在眼里,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大哥,你确定这真是张师长亲笔写的吗?是不是有人假借他的名义写了这个东西,然后蒙骗你送过来?”

“四弟,你想得也太多了吧?这是我爹昨天当着我的面写好,然后交给我的。而且他还嘱咐我,一定要亲自交到你手里才可以,所以从拿到信开始我都没让它离过我的身!”

“那他知不知道,这里面的内容到底代表着什么?”连合平攥着信纸,咬牙切齿道,“他这是要造反,你明白吗?”

“造反?造谁的反啊?我们张家一直都是效忠你们连家的,从来没有过二心,何来造反一说?”

“我现在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求把部队驻扎在北都和兰汇附近了,原来是为了这个!”

连合平将信纸狠狠地拍在茶桌上,站起来背着手来回踱步。而即便说到这个份上,张文鹏还是不急不躁,悠闲地喝着那杯热茶,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甚至眼神里还多了一丝鄙视,觉得还不够激烈。

“四弟,其实这么多年,你对你们家的贡献,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说老实话,真要比起来,连合安真不一定比得上你。然而指挥使似乎是铁了心让你们家老大继承家业,你只能当一个副手。”

“我们家的事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不用再多说了!”连合平把信重新放回信封里,推到他的面前,“回去跟你爹说,趁早打消这个愚蠢的念头。不然的话,别怪我们家翻脸不认人。”

“你觉得我爹是那种脑袋一热的忘乎所以的人吗?他给你写这封信,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听你这意思,这是个策划已久的阴谋喽?”

“什么叫阴谋?我们只是希望把真正有资格,有能力的人推举上去,而不是让那些德不配位的人赖着位置不走。用过去的说法,这叫‘清君侧’。”

“少在这里巧言令色,这分明是针对我们家的一个阴谋,就是想谋权篡位!我告诉你,只要这封信让我父亲看见,不管你们以前有多少功劳,有什么官职,都得被枪毙!”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他看见呢?”张文鹏反问道,“而且,你好好想一想,现在你们连家有哪支人马,跟我们张家毫无关系呢?”

连合平语塞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家这边好像真的没有多少力量可以完全绕过张家的人脉。自从廖波身亡之后,张晋中就开始一家独大,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将自己的亲属,同僚安插在各个地方。在前几年自己和连合安竞争的时候,他们就暗中支持自己。当时还以为张晋中只是想借机牟利,没想到他们的权力欲竟然如此膨胀,现在竟然准备另立新主了!然而,可悲的是,自己家似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毫无还手之力。

“其实我爹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家好。万一那个连合安无才无德,治理得一塌糊涂,损失的是你们家的基业,同时也会连累到别人。要是你上去的话,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