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去陈华家帮忙的事情,整个公馆的人几乎全都知道,只有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就是大小姐连合臻。不过这也不难理解,要是让她知道了,怕是要比周雨晴的反应还要激烈一万倍。好在所有人都保持了无言的默契,都对连合臻三缄其口。尽管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但多瞒一天,公馆里就多平静一天。

到了晚上,连合平拖着疲惫的身子返回了公馆,连饭都没吃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这一天他并没有做太多的工作,然而还是感到筋疲力尽,主要原因就是张文鹏的那些话和那封堪称谋反的密信。前段时间,父亲身边就有人在传,张家势力越来越大,迟早会图谋不轨。当时自己还不太相信,没想到一语成谶,事实果真如此。更可怕的是,他们竟然想拉自己入伙,从内部摧毁自己家族的基业。即便严词拒绝,他们还是不依不饶。连合平陷入了无尽的纠结当中,他既不想让外人染指自己父亲打出来的地盘,又不想这么一辈子屈居人下,当一个默默无闻的助手,尤其是辅佐那个流着妓女女儿血液的哥哥,更是无法忍受。

“合平,你这是怎么了?”

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他猛地抬起头,走到门边,发现吴婉月已经站在了门口,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连忙打开门让她进来。他扭头查看周围有没有跟踪监视的人,确定安全后再把门给关上,仔细锁好。

“婉月,你怎么突然到我这里来了?”他警觉地望着门口处,“是不是有谁让你过来的?”

“听下人说,你一回来就心神不宁的,饭也不吃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我担心你碰到什么事,所以过来看看。”

“你担心我,我求之不得,但要是被其他人看见咱们两个在······”

“放心吧,没人发现。”吴婉月摆了摆手,“老夫人还在外面打麻将没回来,其他人都待在后面。我过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丫鬟看到我。”

“那就好,不然又会有人传闲话了。”

连合平松了口气,拿过另外一把椅子,坐在了她的身边。吴婉月面带微笑,手里拿着手绢,不时放到嘴边,掩盖自己咳嗽时的样子。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工作上碰到一些麻烦。我现在总算理解大哥当镇守使时的难处了,果然比打仗还要累。”

“才知道啊?合安前几年在的时候,动不动就有人要害他的姓名,几次死里逃生,还要打点多方关系,维护兰汇的稳定,他确实很不容易。”

“所以,你觉得他的能力比我强出很多,是吗?”

吴婉月不知道他是怎么联想到这个结论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僵在那里。眼看自己的问题得不到回答,连合平不禁有些着急,皱着眉头,身子微微探了过去。

“婉月,我知道你和他是夫妻,相处的时间肯定要更长,更了解。我只想听到一句实话,你觉得我和他之间,到底谁更有能力,更适合掌控大局。”

“你非要让我回答吗?这毕竟是你们家里的事,我一个外姓人不好······”

“没有让你决定,只是听听你的看法。而且这里就咱们两个人,不会传出去的。”

“为什么非要让我为难呢?你们哥俩的关系我又不是不知道,不管怎么回答都会伤到另一个人,何必非得分出个高低呢?”

“这不是分出高低的问题,我特别想知道······”

这样的逼问,让吴婉月实在无法承受。急火攻心之下,开始猛烈咳嗽起来,仿佛要把肺给咳出来了!连合平担心她再像上次一样喘不过气来,连忙闭上了嘴,不敢再多有言语。折腾了好一会儿,她才渐渐缓了下来,坐在那里喘着粗气。

“你上次不是已经去过医院了吗?怎么还是这个老样子?”

“老毛病了,那些医生也没什么办法。最近一到发病的时候,就吃点那些西药,效果还可以。”

“说起那个西药我还想起来了,最近洋人正在追查流入到黑市的西药,你最好小心一点。要是被查到,以为我们家和那些盗卖西药的有勾结,那就麻烦大了!”

“是吗?这段时间倒还好,没出什么事。要是真有情况,我会注意的。”

聊了这么半天,连合平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只是平白无故浪费了时间。而且,这么一折腾,他的胃终于开始抗议了。吴婉月用手绢掩住自己的红唇,眼神投向他的身体,像是在等待他主动离开这里。

“算了,我看出来你也回答不出来我的问题,还是先吃饭去吧。你估计也还没吃呢吧?”

“没有呢,不过老夫人没回来,后面不敢擅自开饭。”

“母亲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连合平站起来,扭头往门口方向看去,“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不会,在兰汇能碰到什么麻烦?”吴婉月跟着从椅子上起来,笑着说,“估计是手气来了,连着胡牌,不想轻易下桌吧。”

“你还挺了解我母亲,她要是手气来了,确实拦都拦不住。要么把别人的钱赢光,要么把自己的钱输光,很像外面赌场里那些······”

“别说了,合平,你这么一描述,我倒是觉得你和老夫人的性格真的挺像的。”

“哦,你是说我也和母亲一样喜欢······”

“主要是合安和老夫人太不一样了,差不多是截然相反。”吴婉月想了一下,说道,“我猜,可能他是跟他的亲生母亲一样吧。”

她轻轻打开门,缓缓走出了房间,心想自己终于把那个问题给应付过去了。吴婉月想得没错,以这哥俩的关系,加上自己的身份,不管自己怎么回答,都会得罪另外一个人,所以这种回答,算是最稳妥的。不过,她万万没想到,即便是如此稳妥的回答,在连合平的心里,还是产生了另类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