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这就对了,很多时候要沉住气,千万不能慌张。一旦慌张,你的破绽和弱点就会暴露出来。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保持镇定。”

四周一片安静,仿佛在配合此时的周雨杰。认识几个月以来,连合臻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平心静气地给自己讲授道理。虽然同样的话之前别人也曾讲过,但不知为什么,这次面对周雨杰时,她心里忍不住想要认同,没有一丁点抗拒的意思。走出房间,她仍然想不通,明明自己是很讨厌别人讲大道理的,怎么今天就如同求贤若渴的学子一般,那么喜欢聆听呢?

上午的时光转眼间逝去,已经快到中午了。连合平觉得自己再待在镇守使府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早点回去吃点饭,休息一下,完成父亲的安排。打过招呼后,他和于大海驱车返回了连公馆。可刚一进门,他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站在客厅里——父亲的副官孙乾志。

“二少爷,您回来得够早的。”孙乾志见了他,伸手打起了招呼。

“父亲同意了,我就提前回来安排一下。”连合平简单点了下头,反问道,“孙叔叔,您这次来,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我刚跟老吴说了一声,指挥使这次是准备到三清去看看,在兰汇临时休息两三天,所以就不回公馆了。我过来是为了防止公馆里特意准备,到时候白忙活。”

“原来是这样,孙叔叔用心了。”

正说着,林月淑和周雨晴分别从楼上和花园方向慢慢靠近。冷清的客厅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当她们得知老爷这次不打算回家住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仿佛十分地震惊。

“孙副官,你说清楚,天啸不回公馆住,那他这几天待在哪啊?”

“这您就不用担心了,老夫人,我们自会安排好的。”

“可是,公馆里不都是自己的家人吗?再怎么赶时间,也不至于连家都不回了啊。”

周雨晴说话的语气,好像这件事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二姨太,长官这么做,必然有他的考虑。咱们作为下属和晚辈,听从就是了,问再多也没有什么意义。”

“哎,孙副官,你是他的下属,我可不是。”林月淑提高了调门,“你回去告诉他,就说我有事情跟他谈,让他安排好时间,我去找他。”

“这个,老夫人,我只能给您通报。至于您能不能见到长官,那就跟我没关系了。”

“你······”

孙乾志朝她们俩分别作了个揖,然后转身离开了公馆大门,留下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自从过年之后,兰汇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开始变得非常奇怪。以前到了兰汇,全家肯定是要一起聚餐。结果这次非但不吃饭,连家都不回了!这不禁让林月淑开始怀疑,自己的丈夫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直到这时,吴婉月才从卧室里出来,简单化了化妆就出来准备用餐。刚一进餐厅,她就发现林月淑,连合平跟连合臻三个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彼此完全不看对方,低着头默默吃着东西。动作缓慢,似乎没有什么胃口。

“母亲,二少爷,大小姐,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哦,是婉月啊,你最近怎么样?”林月淑抬起头来,随口问了一句。

“还好,母亲,没什么大事。”她轻声回答道,“我可以坐下来吗?”

林月淑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右手拿着筷子,还在和碟子里的菜较劲。折腾了一番后,终于选择放弃,把筷子放在碟子上。

“正好你们都在,咱们干脆说点要紧事吧。眼瞅着周雨晴的日子要到了,到底怎么办,有没有个主意?”

“母亲,您非要在这时候说吗?”连合平扭过头,像是在抱怨,“要不等我吃完了,你们再说?要是实在着急,我干脆回避好了。”

“你为什么这么排斥啊?没准你都不知道我们要说什么呢吧?”

“我知道,昨天吴管家跟我说了。不就是生个孩子嘛,在哪不一样?为这种小事,何至于争论到今天?”

“小事?这可关系到咱们家的下一代呢!”林月淑扬起眉毛,注视着自己的儿子,“你还别觉得跟你没什么关系,以后你要成了家,这些都是你以后要操心的,还不趁现在多学学?”

“不是,我······”

连合平还想辩驳,但母亲凌厉的眼神已经投了过来。他知道,这时候忤逆母亲,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还不如在旁边听着,反正也不需要自己拿主意,当个“架子”就好。

“母亲,我还是那个意思,去圣约翰医院比较好。”吴婉月说道,“那里起码是治病救人的地方,肯定比这里要安全许多。真要是有点什么情况,也方便医生去管。”

“你这病,不是也去那里看过吗?好了吗?”林月淑立刻质疑道。

“我这种老毛病,不是看一两次就能好的。”

“不都说洋医生有本事,看了病马上就能好吗?我看他们都是吹牛,还不如走江湖的郎中呢!”

发现吴婉月被噎得有些没话说,连合臻心领神会,立刻接过了话茬:“母亲,话不能这么说。他们确实有本事,比郎中肯定是要强的。嫂子的意思我明白,是希望能更保险一点······”

“你怎么也掺和进来了?小孩子家家的别管这些闲事!”

“我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不能掺和了?”连合臻立刻反驳起来,“我可是马上要当姑姑的人了,难道还不能说句话吗?”

“你要说什么啊?我倒想听听你这个当姑姑的有什么高见。”林月淑靠在椅背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连合臻咽了口唾沫,努力镇定了一下,开口说道:“嫂子的意思我明白,您的意思我差不多也能搞懂。但现在问题是,真到了那时候,这两种到底哪个更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