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林现在还有多少能管事的?”帮不上忙的玛丽安娜也不耽误塞利姆他们救人,直接找最快赶来的官员们讨论爆|炸后的救援工作和相应安抚工作。

因为以科林副城主为首的一众官员们已经被玛丽安娜下了大狱,所以现在出现了人手不足问题,以及……

“殿下,您或许可以让科林的副城主出来管事。”莱娜在简单地收拾一番后,向玛丽安娜提议道:“反正也只是暂时的,而且……”

“而且他一旦被放了出来,那么我再追责他的问题,可就难了。”玛丽安娜猜测莱娜不会是第一个建议她这么干的人,而她一旦答应了这一要求,那么科林的副城主便能借此抹掉之前的受贿之举,以及对玛丽安娜的冒犯。

甚至说得更严重点,要是科林的副城主不为此付出代价,那儿之前还只是往求助人群里塞人的举动,便会上升到无视玛丽安娜的任免诏令,堂而皇之地往重要机关,乃至玛丽安娜的身边塞人的地步。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科林的一些蛀虫还未胆肥到这一步,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科林距离被渗透成筛子,也差不了多少。

“真是没一件顺心事。”玛丽安娜低声咒骂了一句,令不明所以的莱娜感到有些忐忑不安道:“殿下,我说的有些不对吗?”

“不,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科林的副城主还不能被放出来。”玛丽安娜咬了下手指甲,强忍住内心的烦躁道:“况且爆|炸这事还没波及到普通民众,所以无需那么多人出来主事。”

“是。”莱娜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所以绝不会去质疑玛丽安娜的判断:“那您打算怎么处理科林城的这两件意外?”

毕竟看玛丽安娜的表现,莱娜并不认为对方会中止前往奥布斯达的计划。

“让欧斯特回来吧!”玛丽安娜拍板道:“另外,在科林的冒险者公会板上发布一条调查此次爆|炸事件的任务。”

“赏金多少?”

“九十万塔兰特。”玛丽安娜补充道:“同时也在阿基奎大公国和索林斯的冒险者公会里发布同样的任务。”

“想必此时,冒险者工会的焦急程度丝毫不亚于我。”

先是接见求助者时的刺杀,再是马车上的爆|炸。

只要玛丽安娜有心将接见求助者时的情况宣扬出去,那么无需她在背后推波助澜,冒险者公会也不能等着以阿基奎女大公为首的领主们上门找茬,肯定会率先调查到底是谁让他们“背锅”。

至于玛丽安娜为何要委托冒险者工会调查此事,这便是她的一次阳谋与尝试。

如果能借机缓和与冒险者公会的关系,减轻她在科林政策的阻碍,那么随后的布局也会顺利许多。况且让冒险者公会调查此事,也能让幕后黑手们的爪牙退避三分。

毕竟冒险者公会与清道夫间的爱恨情仇,可是严重到在一方被挫骨扬灰前,都不会停止的。

只是现在想得再多,都不如从源头上解决问题来得有效。

“什么时候启程?”

玛丽安娜在同前来接洽的政府人员交流一番后,定下了科林接下来的代政班底与大致政策。

“我在去冒险者公会颁布任务时替您租了一辆专门接送大人物的备用马车。”莱娜考虑到玛丽安娜并不希望阿基奎大公国的东西出现在科林,所以在可选范围内做出最佳安排:“那辆马车一直被寄放在圣殿的仓库里,所以您无需担心会有人在上面动手脚。”

“护送人员呢?”考虑到她不能与奥布斯达的美女蛇共用一个脑子,所以玛丽安娜还得做好应对第三次乃至更多刺杀的准备:“通知布提斯过来一趟,并且找圣殿借些人。”

莱娜记下玛丽安娜的要求,然后趁着阿比盖尔给白雪清理伤口之际,将这一切都安排好。

因为玛丽安娜进入奥布斯达后要换乘马车,所以莱娜还得重新安排交接工作,忙得像个到处乱转的陀螺。

“白雪还好吗?”等待中的玛丽安娜看见擦着手的阿比盖尔,从临时充作手术室的房内出来,于是向她问道:“他还能跟我去奥布斯达吗?”

“当然。”别看阿比盖尔平日里表现得像个被包养的小白脸,但是她能被坎特罗的宗主教亲自送上火刑台,甚至在之后成为玛丽安娜的心腹,肯定是有过人之处。

虽然在对魔法的研究程度上比不过博士,但是阿比盖尔胜在她的女巫天赋和性别优势上,所以玛丽安娜还曾自嘲要是没了阿比盖尔,就像圣殿骑士没了宝剑,牧师没了权杖那样可怕。

“他的身体比半兽人更强悍,再加上你不计成本地给他用好东西,所以等药剂都被吸收后,他就能活动自如了。”阿比盖尔也不在乎自己的裙子被弄脏成一幅抽象画,毕竟玛丽安娜对她一向大方,所以并不介意替她报销一条裙子。

“你想见见他吗?”阿比盖尔从玛丽安娜手里接过杯子,将冷掉的红茶喝得干干净净。

“算了,我进去了也只会添乱。”对于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和无意义的事情,玛丽安娜一直都有“不去碰”的自知之明。

“你还好吗?”玛丽安娜记得阿比盖尔在马车爆|炸时拉住了莱娜和一位搬行李的男仆。前者因为离得远再加上被阿比盖尔挡了一下,所以没什么伤。至于后者,则是被阿比盖尔弄掉了手里的箱子,所以右脚被砸了一下,但也不是什么大伤。

“还好,只是耳朵被炸伤。”相较于白雪,阿比盖尔觉得自己的伤势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在被玛丽安娜从火刑台上救下前,阿比盖尔经历过更糟的情况:“圣殿的恢复剂生效的很快,只是我现在听东西还有些杂音。”

“准备一下,等白雪苏醒后,我们立刻出发。”玛丽安娜看了下窗外,发现已经有光亮从天际线边晕开。

莱娜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好,所以玛丽安娜和阿比盖尔在布提斯抵达前,还有时间假寐一下。

…………

……

不得不说恶魔的嘴巴之毒,与他们的同理心成反比。

布提斯在见到玛丽安娜的第一眼,就对她没有被炸死的事实,表达了自己的遗憾:“我还以为能收到即将换一位公爵大人的喜讯呢!”

“我想你的邪神大人也会遗憾没了一个能将你扔进地狱熔浆的机会。”面对布提斯的阴阳怪气,玛丽安娜反驳得也很愉快:“亦或是说,你想体会一下被夺去魔王身份的感觉。”

“……”布提斯很讨厌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所以原本戏谑的表情也变得阴沉起来:“殿下,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想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玛丽安娜冲着进来的莱娜点了点头,然后拍醒靠在她肩膀上的阿比盖尔,示意对方去叫醒白雪。

“毕竟不聪明的那位早就被你们玩死了,所以太聪明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我是分割线………………

“殿下,布列塔尼亚女公爵快来了。”

奥布斯达的某间小教堂里,一位穿着不起眼的男仆向跪在神像前的奥布斯达二王子——亚伯.洛林.杜纳瓦轻轻说道:“估计过不了今晚,布列塔尼亚女公爵便会入境。”

“知道了。”将合十的双手搁在祭台上的亚伯并未停下自己的祈祷动作,直到一刻钟后,他才向自己的随从伸出手,后者立刻上前将亚伯扶了起来,然后递上一根做工精致的拐杖。

自打两年前误喝下递给奥布斯达国王的毒酒后,亚伯王子的身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退下去,甚至右脚也变得行动不便起来。

虽然至今都没人查出到底是谁给国王递上了毒酒,但是根据人们列出的既得利者名单来看,没有人比奥布斯达国王的婚生长子,也就是大王子利亚姆更有可能对此事负责。

毕竟随着时间的推移,奥布斯达国王对波琳娜王后及其子女们的不满与日俱增。而那些不满于波琳娜王后的保守派贵族们,也对利亚姆王子的血统抱有深深的怀疑,甚至暗中宣传利亚姆王子并非是国王的亲子,更不是国王的法定继承人。

因为奥布斯达国王与波琳娜王后的婚姻就很值得人玩味。

且不谈奥布斯达国内对于“贵贱通婚”的接受程度远不如布列塔尼亚公国,就说波琳娜王后本人,无论是对国家的贡献还是行为举止上,都远不如玛丽安娜外祖父的第一任妻子。

毕竟前任布列塔尼亚女公爵的生母资助了布列塔尼亚公国的伟业,甚至协助玛丽安娜的外祖父制定了现在通用的《布列塔尼亚法案》。所以无论是玛丽安娜还是阿基奎女大公,亦或是玛丽安娜的外祖母,都不能否认这位杰出女性对于布列塔尼亚公国的贡献。

甚至在布列塔尼亚公国的商会前,还立着前任女公爵生母的雕像,而玛丽安娜的外祖父最后也是与第一任妻子合葬于布列塔尼亚公国的皇家墓地里。

至于波琳娜王后……

算了,她不给奥布斯达国王的统治添乱就已经称得上贡献。

而在奥布斯达国王与阿基奎女大公正式解除婚约前,波琳娜王后就已经怀上利亚姆王子,以至于玛丽女王不得不脸色阴沉地接受了这段并不光彩的婚姻,以免第二个孙子沦为私生子。

但是这并不代表玛丽女王欢迎这个将她的家庭搅得天翻地覆的无耻女人,更不代表玛丽女王欢迎利亚姆王子的诞生,乃至接下来的亚伯王子,茵内斯公主。

并且这也成了反对波琳娜王后的政敌们用以攻击她,及其子女合法性的有力武器。

或许是出于对阿基奎女大公的怜爱,亦或是为了恶心让她不快的长子长媳,玛丽女王拒绝授予波琳娜王储妃的身份,甚至在公开文件里称呼其为“王储的合法配偶,波琳娜夫人。”

毫无疑问,这对波琳娜王后乃至当时还是王储的奥布斯达国王产生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并且后者也竭尽所能地进行抗争。

然而已经给大儿子收拾过一次烂摊子的玛丽女王,并不想继续纵容这个任性又不懂得感恩的大儿子,甚至在一次史无前例的争吵后,向大儿子搁下狠话:“如果你继续挑战我的忍耐性,那么我不介意与你父亲商量换一位统治者的可能。”

“那您想换谁?一个喜欢男人的苦行僧还是干啥啥不行的懦夫?”

“与你相比,至少他们两人更清楚责任的代价。”如果不是为了安慰心力交瘁的杜纳瓦亲王,玛丽女王绝对会做的比现在更过分。

“亦或是说……我可以让菲利佩成为王储,然后让他过继约翰的孩子。”

执政多年的女王显然比她年轻气盛的儿子更懂得如何打击一个人。

如果不是因为菲利佩的个人意愿,以及一个公开出柜的国王并不为大众所喜,玛丽女王是真的考虑过废除长子这一脉的继承权。

毕竟她还有两个儿子。

哪怕道德感极高的次子不想结婚生子,也能从三子和阿基奎女大公的合法后代中抱养一个给次子当继承人,想必阿基奎女大公和卡尔达伯爵也不会为此介意。

“……”

自此后,当时还是还是王储的奥布斯达国王过了一段相当安稳的日子,甚至连波琳娜夫人及其子女也都夹起尾巴做人,竭力不引起玛丽女王的反感。

这也导致了波琳娜王后在长期压抑后的神经质,以及目前的复杂情况。

…………

……

“菲利佩主教有回信给我吗?”亚伯王子在离开教堂的这段路上向随从询问道:“我记得是他主持了堂妹……我是说布列塔尼亚女公爵的上位仪式,并且还以教皇的名义处理了一批涉及谋杀前任布列塔尼亚公爵的贵族们。”

“是的,殿下,不过菲利佩主教并未在布列塔尼亚公国多呆,便回去向教皇陛下复命。”随从很清楚自己的主人并未放弃对王位的诉求,尤其是在他被人设计喝下毒药后,这份诉求便愈演愈烈到亚伯王子差点维持不住公众形象的地步。

然而比起利亚姆王子,亚伯王子更清楚卡尔达伯爵对阿基奎女大公乃至玛丽安娜的影响力几乎趋近于零,所以想要给玛丽安娜留下相当深刻的印象,还得走菲利佩的路子。

况且从个人影响力来说,一位十分富有的枢机主教也值得亚伯王子去争取。

毕竟王室次子一直都不如长子富有。

而菲利佩……

“我让你去办的事情都办好了吗?”亚伯王子知道菲利佩一直不想将奥布斯达国王或是他们兄妹列为财产的第一继承人,但是由于奥布斯达国王的干涉,这位枢机主教也没法转移自己的财产,更是得为那些受他庇护的人做出一系列的妥协。

亚伯王子很清楚菲利佩的财产要是落到奥布斯达国王手里,也只会便宜了利亚姆王子和茵内斯公主。因为后者不能两手空空地嫁给奥丁皇帝,而前者是长子,所以对于父母的财产有着天然的继承优势。

“当然。”随从回复道:“您所庇护的人也不是毫无感激之心的混蛋,我想菲利佩阁下很快就会得偿所愿,然后万分感激您的付出。”随从极尽赞美道:“而布列塔尼亚女公爵也会对您产生连绵不绝的好感。”

毕竟菲利佩的遗产要是不能被国王一脉继承,那么最后会便宜谁,也是显而易见的事。

只是……

“你把我的那位二叔想得太简单了。”亚伯王子自认为是奥布斯达宫廷里对菲利佩最友善的人,然而就是这样的王子,也并未获得菲利佩的另眼相待。

“我的这位二伯可比你想得更难取悦。”亚伯王子仰头看向天空,被刺得流下了眼泪:“而我也不清楚布列塔尼亚女公爵是否如他一样难以取悦,毕竟……”

暂时失语的亚伯王子想起那位受人畏惧的祖母,突然感到后背一凉。

与此同时,玛丽安娜的马车也顺利通过奥布斯达边境,引起一阵欢迎声与乐曲。

“我上次来这儿时还没那么大阵仗呢!”玛丽安娜扶着塞利姆的胳膊下了马车,看着来迎接她的仪仗队与宫廷总管,然后向对方伸出右手。

“殿下,我对您的到来表示惊喜,并且代表国王陛下向您送上祝福。”奥布斯达的宫廷总管向玛丽安娜行了个吻手礼,十分谦卑道:“陛下听闻了您在科林的骇人遭遇,希望您能在奥布斯达这儿获得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只希望他的妻子能对我友善些。”玛丽安娜在奥布斯达总管行礼时悄悄说道:“只可惜我是为了解决科林的刺杀案才来到奥布斯达的,而并非是为了国王陛下的……无望期盼。”

玛丽安娜仔细观察着奥布斯达总管的一举一动,然而后者可比波琳娜王后更有耐心,也更有伪装性:“我想您会在见到利亚姆王子和亚伯王子后,便会对他们有所改观。毕竟从血缘来说,他们不仅是您的堂兄弟,更是与卢修斯阁下有一半的血缘关系。”

“是啊!这一半的血缘关系可真实奇妙。”玛丽安娜用眼神示意奥布斯达国王看向一旁,只见那里站着塞利姆,以及随后赶来的塞拉。

“同样的血缘关系,你觉得我跟那边的小姑娘有相似之处吗?”玛丽安娜十分享受奥布斯达总管骤然变得难看的脸色,甚至还在他的胸口处插了一刀:“告诉你的国王陛下,我在揪出那条盘踞在奥布斯达宫廷里的毒蛇后,便会去黑森林城堡一趟。”

奥布斯达总管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比刚才更难看,并且也比刚才更恭敬。

“阁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布列塔尼亚女公爵和阿基奎女大公很有可能与坎特罗达成和解。”

“殿下,我想基于您跟奥布斯达国王的亲缘关系,您不该如此背叛您的伯父。”奥布斯达总管在这种心理折磨下很难维持住刚才的镇定表情,甚至连声音都有些发颤道:“想必国王陛下也很希望向您展示他的慈爱。”

“噗!国王的慈爱?”玛丽安娜差点发笑道:“告诉我,阁下。什么是奥布斯达国王的慈爱?”

“是他让我如丧家之犬般离开奥丁?”

“还是他的妻子差点害死我?”

“殿下,您不能空口污蔑您的伯母,我国的王后。”奥布斯达总管警告道:“哪怕您是女公爵,也不能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

“阁下,我幼年时曾承欢于玛丽女王膝下,所以不是那种张口胡来的人,更不会像您的王后那样满口谎言,造成无数人的悲剧。”玛丽安娜回复道:“至于我是否污蔑奥布斯达王后,或许您可以将我现在的话转告给国王陛下,然后让他去求证这些。”

“另外,我已经定下与坎特罗国王的会面,如果一个月后我无法出现在黑森林城堡内,那么坎特罗国王与教皇陛下会怎么做……我想您很清楚。”

奥布斯达总管没有立刻回答玛丽安娜的话,不过在他与玛丽安娜擦肩而过时,终于低声说道:“我会将您的话转告给国王陛下,还请您放心。”

玛丽安娜冲他一颔首,然后蹬上了奥布斯达国王派来接她的马车。

“你什么时候跟坎特罗国王定下会面了?”阿比盖尔在上车后终于忍不住道:“你原谅坎特罗的塞伊斯了?”

“没有。”玛丽安娜这辈子都不会对那三个混蛋抱有好感:“我只是在诓他,并且为自己上一层保险。”

“毕竟我的好大伯可是个没有道德底线的人,所以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都不为过。”

“包括将我扣在奥布斯达宫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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