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的VIP候机室。
凉飕飕的空调冷气吹得云影深心里?也是凉哇哇的一片,想起刚才母亲在电话里?所说的话,她一颗心慌得七上八下。
老家的奶奶病了,这一次病得很严重,很有可能挺不过?去了。
虽然云影深从小没有和奶奶一起生活过,只是每年过年或是放暑假的时候才会?回老家陪伴老人,但这个慈祥的老人对她从来都很慈爱,还会?像小孩子一样偷偷藏一些糖,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塞给她。
上一世,奶奶在家里?出车祸之后的几个月,因为过度上心而去世了。
这一世,云影深帮助家里?度过了车祸的那次难关,以为奶奶自然也不会?再有事了,可她却忘记了,奶奶年纪已经大了,身体原本就不太好,哪怕没有那次浩劫,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想起印象中那个慈祥的老人很有可能离开自己,云影深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赵瑾丞小声地安慰道,“阿云,别急,都会好起来的。”
云影深转脸将头靠在他肩上,“瑾丞,我害怕。”
赵瑾丞在她的头顶吻了一下,“我知道,不用怕,我陪着你呢。”
从北京飞到杨城要三个小时,落地之后,两人找了辆提前联系好的车,然后朝岗赵附近的某个县城医院赶了过?去。
当两人赶到医院的时候,云家一大家子正在医院走廊门口的椅子上坐着。
云爱国、陈芸和云星沉坐在抢救室的右手边,云爱民、赵丽华带着云景、云妍姐弟俩坐在左手边,双方也没什么交流,很有些楚河汉界的意思。
云爱国的脸苍老了几岁,陈芸的眼睛也明显红了一圈,小灿则可怜兮兮地小跑上前拉住了姐姐的手。
云影深安抚地摸了摸弟弟的脑袋。
陈芸站起来稍微露出个笑容,“影宝你们来啦,这是小赵吧?”
“叔叔好,伯母好。”赵瑾丞点头打了个招呼。
“奶奶怎么样了?”云影深急忙问道。
陈芸叹了口气,看了眼抢救室的方向,“在里面抢救呢。”
云影深皱了皱眉头,“过?年回家的时候,奶奶不是还挺好吗?怎么忽然就病了呢?”
陈芸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但还是说了出来,“奶奶她……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不是有护工看着吗?怎么会?摔跤呢?”云影深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左右看了看,“护工呢?怎么不在这儿?”
陈芸叹了口气,向旁边的云爱民、赵丽华夫妻俩的方向瞟了一眼,赵丽华也将目光回看了过?来和陈芸对视,云爱民则有些羞愧地垂着头,而云景和云妍两个小的,则充满好奇地打量着赵瑾丞。
“没有护工,过?年时候的那个护工,是临时找的。”云爱国说道。
“什么?”云影深眉头一挑。
听父母两人略一解释,云影深大概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老人的腿脚很久之前就不方便了,但好歹脑子清醒,需要人手的时候喊儿子和儿媳帮忙就行,倒也没有大碍。
可这几年,老人是脑子也糊涂了,眼睛也花了,耳朵也背了,声音也不如原先响亮了,自然也就得随时找人看着了。
云爱国作为大儿子,原本想接老人去杨城养老,可在农村生活了一辈子的老人怎么也不舍得离开这片土地,云爱国在杨城毕竟有工作有妻儿,不能随意离开,于是下了个决定:自己出钱给老人请个护工。
这年头专业护工的钱也不便宜,好在云影深这两年也挣了一些钱贴补家里?,于是云爱国就给弟弟打了十万块钱,作?为请护工的专费。
护工是赵丽华找的,看上去人也不错,干活麻利,对老人也挺上心。
可直到这次老人出事儿,才知道那个什么护工,只是赵丽华临时聘请的,为的就是在云爱国面前做样子。
而那十万块请护工的专款,则被赵丽华自己拿去在杨城租了套房子,给女儿林妍报了个“艺人培训班”!
如此一来,老人只剩下一个小儿子和小孙子在身边,云爱民平时还要去地里忙,自然没办法时时照看老人,而云景还是个小屁孩,自然也帮不上什么忙。
就在昨天晚上,坐在床上的老人想要上厕所,可左右也没人帮忙,于是就自己站了起来,之后便摔了一跤。
老人年纪大了,各项器官原本就衰竭了,更何况她一直都有点儿脑血栓的毛病,怎么挨得住磕磕碰碰?自然马上就拉到附近的县城医院来了。
云影深的拳头死死地握紧了,目光猛地盯上不远处的云爱民、赵丽华两口,在心里?拼命地告诫自己:现在奶奶还生命垂危,不到算账的时候。
很快,穿着蓝色手术服的医生从抢救室里走出,摘下口罩:“病人家属进去看看老人吧,再见老人最后一面。”
一群成年人,在听到了这句话之后,眼眶当即就流出泪来。
病床上,垂垂老矣的老人脸色发白,但精神看上去却比之前好了一些,能清楚地认清每一个人,并拉着每个人说一段话。
轮到云影深的时候,老人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影宝留下,你们都出去吧。”
云爱国几人无名所以地对视了一眼,还是依照老人的意思出去了。
病房里,就剩下云影深和奶奶两个人。
“影宝,让奶奶看看。”老人慈爱地拉着云影深的手,“真是长大了,一晃眼就成?大姑娘了,奶奶还在电视上看见你了呢,我孙女真好看。”
云影深双手握紧奶奶的手,“奶奶,我最近还试镜了一部剧呢,是抗战题材的,您肯定喜欢,等电视上播了,我陪你一起看啊。”
奶奶叹了口气,也没回答她的话,继续说道:“是,影宝现在是大明星了,演戏什么的我也不懂,就听人说那个圈子里?特别乱,你一个小姑娘,心思又单纯,要注意保护自己,不要被骗了,知道吗?刚才那个年轻人,是你什么人呐?”
她这才笑了一下,眼神里?泛出一丝甜蜜,“他是我喜欢的人,他对我特别好,奶奶你一定也会?喜欢他的。”
奶奶也弯着眼睛笑了,“对你好就行,好就行,女孩子找人家,也不能只求对方多有钱,关键的是有没有心。当初我嫁你爷爷的时候,他可是什么都没有,穷光蛋一个,可耐不住他对我是真好……哎,不知不觉分开这么多年了,我也想他了。”
云影深听到这儿忍不住要流泪,“奶奶……”
“别哭,人都要有这一天的,没什么可怕的。我前段时间还老做一个噩梦……哎,不提了,总之你们能好好的,我就什么都不求了……”老人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拉着云影深的手也不再有力了……
“奶奶,你不会?有事儿的!”
云影深握紧了拳头,默默的叫出了系统:我要使用道具“复活券”,使用对象为面前的老人,让老人在死亡的一瞬间复活回来!
可三秒钟后,系统给出的结果是:道具无法使用,因为使用对象已经放弃了求生意志。
老人微微睁着的眼睛看着云影深,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清明,“影宝,奶奶没什么别的心愿,只要你们一家子能好好的就够了,我也想你爷爷了……”
老人说完,终究是闭上了眼。
滴——
床头的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机器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医生、护士和云爱国、云爱民等人纷纷涌入了病房。
她的眼泪一下子崩了。
******
老人生前也不是爱热闹的人,葬礼也并没有大操大办,在村子里?搭了灵堂,宴请村民们摆了一天的流水席。
云爱国和陈芸夫妻俩不是爱翻旧账的性子,可云影深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她心里?太清楚云爱民和赵丽华夫妻俩是什么货色,于是一点儿面子也没给对方,当着所有村民的面发问。
“叔叔,小婶,有些话原本不应当由我这个晚辈说,但我爸妈都是要面子的人,有些话实在说不出口,我也是成年的云家人了,那这些话就由我来说吧。”
“大前年,我家借了你五万块,用来买山货生意。前年,你们的山楂园赔了钱还不上,是我家替你垫付了八万。去年,我爸出了十万用来请护工,可这护工最后请没请,钱落进了谁的口袋里?,大家心里?想必也都一清二楚。”
“这零零总总加起来一共是二十三万,现在是不是该还回来了?”
云影深这话一出口,不仅在场的村民们都小声讨论了起来,旁边的赵瑾丞也是眉头一跳,没想到这几个亲戚居然是这种人。
云爱民听了满脸羞愧,“大侄女,你放心,叔我绝对不会?昧你们家的钱,这些钱我肯定会?还的。你要是不信啊,我……我现在就给你打个欠条。护工的事……哎,我是真没想到妈能出事儿,这么多年没请护工不都这么过?来了,我……我要是知道妈能出事儿,我怎么会?……”
云爱民说着眼眶掉泪,神情也不似作伪。
云爱民就是这么个性子,作?为一个大男人,一点儿自己的主意都没有,一向是老婆指哪儿打哪儿,哪怕一时间说出了反对的话,对方一个瞪眼撒泼,又屁都不敢放了。
旁边的赵丽华听了丈夫的话,自然是坐不住了,赶紧抹了一把泪走上前来,一副委屈的样子,“小影啊,确实是小婶和叔叔不对,我们当初真的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儿,小妍这边上学也需要钱……这才临时用了那笔钱救个急。”
云影深冷笑了一声,“救急?救急能用家里?老人的钱吗?什么急能急一年吗?说是‘无心之失’,可过年的时候还专门请个演员来糊弄,倒是挺‘有心’的嘛!”
云爱国和陈芸向来不会?让晚辈在长辈面前说没礼貌的话,可这一次也是真的气了,见云影深如此发难,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冷冷的看着两人。
“这……这次确实是我们不对,不过?这么多年一直照顾老人,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赵丽华说到这儿,忽然掩面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电脑忽然坏掉了,差点吓死!好在客服小姐姐远程帮我修好了,保住今天的更新TAT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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