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

寒风刺骨,丁孝蟹站在浅水湾海滩边,海滩上行走着一个拾荒的老者。在这寒冷的季节,会到?海滩边玩的人很少。望着这片海湾,虽然没有离岛附近的海湾大,但从此处观望涌起的海浪似能让他回忆起当年的事,那段他与婷婷在海边别墅的日子。当年,婷婷借毒瘾发作质问他时,他就该猜到?她的身份,可惜他从未相信过有灵魂这回事,婷婷复活之事有太多让人之事,但是再?没人能为?他解答。

收回视线,丁孝蟹慢慢转身离开这片海湾。往回走的路上,丁孝蟹想起前些日子遇见秦韫的事。

秦韫正是当年婷婷让老二签下的借钱人,他是个意大利人,秦韫是他给自己取了个中文?名,原因?在他喜欢上一个中国人,且是为?男子。在两年前帮小敏夺回家产后,这个借钱人终于出现?,丁孝蟹本以为?他是来收钱和利息,未料是请他帮忙找人,这个人是一个男子,名叫齐桓,准确来说是秦韫喜欢的人。在他帮忙知?道这位齐先生后,秦韫告诉了他所有的事。

原来当年婷婷所做的一切因?在秦韫帮忙,因?为?婷婷在他被人追杀时救了他一命,他答应帮婷婷做三件事。第一查跟踪她的人周严,通过调查,婷婷知?道周氏兄妹的整个计划,才有了以后的事;第二提供安全的藏身之地?囚禁周若彤,直到?她让周若彤离开才算完成;第三便是以他的名义伪造一份合约,那些钱实则是婷婷所赚的积蓄。

可见婷婷与他们开了个多大的玩笑,却着实吓他们一跳,任他这个混□□多年的老大也败在婷婷手里,当真没看出其中蹊跷。

拉开车门,丁孝蟹弯身坐进车内,再?次望了一眼海湾,接着他开车离开。

突然一阵电话声传来,丁孝蟹向?左侧伸手,拿起手机道:“喂?”

“大哥,你在哪?”丁旺蟹的声音响起。

丁孝蟹握着方?向?盘,打了个转,道:“有事吗?”

“大哥,你不会忘了今天是方?念的生日吧?方?展博请了我们,你昨天不是答应好的吗?”丁旺蟹回头望了眼热闹的房间?,方?展博正抱着四岁的儿子拍照。

“我知?道了,五分钟的路程,不会迟到?。”丁孝蟹这才想起有这么回事,他既然给忘了,真是该死!

方?念是方?展博和阮梅的儿子,但阮梅有心脏病,生下方?念当天就离开人世?,至此方?展博一直单身,儿子由玲姐照顾。直到?半年前,方?展博向?龙纪文?说明为?什么让龙成邦买跌的原因?,向?龙纪文?求婚,两人一齐结束单身。

自得知?婷婷死亡的消息,两家都?发生了很大变化,或许仇恨仍留在双方?的心里,但经过这么多,两家人都?有至亲逝,为?了后代,他们选择了放下。两家聚会的次数也由此变多,每次丁孝蟹看见他们幸福的笑脸,他会忍不住往身旁瞥,多么希望身旁的人是婷婷,即便婷婷不想做他的妻子。

为?什么他会这样想?因?在五年前,方?敏收到?了婷婷的录音器,丁孝蟹则在第二日收到?婷婷事先签好的离婚证书,只要?丁孝蟹签字,他们就再?也没了关系,也许婷婷没想到?,丁孝蟹没有签字。在外?界看来丁孝蟹和南宫婷仍是夫妻,只是恩爱不再?,传言也很多,只是没人证实。

丁孝蟹开车至五蟹集团旗下的帆顺酒店,迈步下车,车由门口的服务生开进停车场。在酒店门前,丁孝蟹和陈滔滔夫妇遇上。

“你怎么比我还晚?丁大总裁!”陈滔滔开玩笑的说。

丁孝蟹似习以为?常,笑道:“我要?是早到?,岂不显得你很晚才到?。”

当晚方?念的生日,大家都?到?了,唯一没到?的是丁昕忆,她正在澳门参加比赛,要?过几日才回。可是爱女?的丁益蟹却是担心不已,谁让他就这一个宝贝女?儿,从女?儿离开那日起,他便开始念叨着女?儿回家,因?此没少遭小敏白眼。昕忆虽长大,他们依然没有结婚,丁益蟹当真做到?了当年罗慧玲的要?求。

用完餐,丁孝蟹最先离开,相比在场的人,除罗慧玲和小朋友外?,只有他是真正的单身,久留只会徒增几分悲伤罢了。

当深夜来临,再?次思念起婷婷的丁孝蟹,手执当年他送给婷婷的手链,静坐在书房里发呆。望着手链,想起婷婷的身世?,丁孝蟹叹道:“婷婷,你永远不会知?道,这条手链是你母亲设计出。”慢慢地?放下手链,丁孝蟹打开那幅裱好的画,伸手抚上那八个字,他的眼前再?次浮现?婷婷的样子。

***

时值1999年的最后一个月中旬,香港国际机场。

一个带着墨镜的长发女?子,牵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走出机场。

小女?孩头发及肩,两侧扎着两个小辫子,上身粉色外?套,脖子上戴着围巾。一双小眼珠左右望着,小巧的鼻不时轻耸,她的唇角微翘,如小芭比娃娃般可爱,惹来机场里的人止步回望。

突然小女?孩松了长发女?子的手,微笑着跑向?机场口处站着的老人,不时叫道:“陈爷爷。”

“小小姐,慢点,别摔着。”被唤作陈爷爷的老人脸色骤变,边往里走边道。

机场里的自动为?小女?孩让出一个小道,谁让小家伙的模样惹人喜爱。

当老人走到?小女?孩身前蹲下,小女?孩立刻扑进老人怀里,笑嘻嘻道:“陈爷爷,小诺好想你喔!”

“小诺,妈妈是怎么教你的?陈爷爷年纪大,你这样会让爷爷摔倒。”长发女?子走来,止步道。

小女?孩松了手,扁着嘴转身道:“妈咪,小诺知?道错了。”

老人立刻站起身,对长发女?子笑道:“小姐,老头子我身子骨硬朗着,就不要?责怪小小姐,她可是我们南宫集团的接班人,按老先生逝前遗言讲,小小姐是他的命根,不能责怪,就得宠着。”

“陈管家,小诺就是被爷爷给宠坏了,胆子才会这么大。再?宠下去,她就成小惹事精了。”长发女?子弯身抱起小女?孩,刮了下小女?孩的鼻,叹道。

陈管家道:“小姐,我已为?你联系好林医生。她在香港眼科界是最权威的医生。”

长发女?子脸色微变,边往机场大门口走,边道:“陈管家,国外?的医生都?没办法?,来香港又有什么用?”

“小姐,你忘了答应过老先生的话吗?你的命不属于你自己……”

“我知?道,我的命属于南宫家,我是替南宫婷活着。”长发女?子立刻答道。

小女?孩疑惑地?望着两人,问:“妈咪,你和陈爷爷在说什么?小诺怎么听不懂呢?妈咪的眼睛又疼了吗?小诺给你吹吹。”说完,小女?孩伸手拿下长发女?子戴着的墨镜,凑上前朝女?子的眼不停地?吹气?。

不远处一辆慢慢开动的校车里,一个十一岁左右的小女?孩微张着唇,紧盯着机场大门外?的一幕,轻声道:“婷姨!”

坐进车里,望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景,不由地?轻叹了口气?。收回投注在窗外?的目光,转向?右手上那道疤痕,婷婷陷入了沉思。

当年她割脉自杀,秦韫的手下在离开医院前通知?了南宫爷爷,那时婷婷是不想活,但在医生的抢救下保住了性命,连同宝宝的性命也保住了。南宫爷爷在知?这一消息后赶到?医院,偷偷的带她离开香港,没人知?道婷婷去了英国。

到?了英国的第三天,婷婷在医院醒来,当看见老泪纵横的南宫爷爷时,她除了说对不起再?无话可说。婷婷也曾提出以命相偿,可是南宫爷爷以她家人的性命逼迫她,让婷婷知?道她的命从这刻不属于自己,而是为?南宫婷活,为?南宫家活,生下南宫家的子嗣。为?她的亲人安全想,为?了没有离她而去的宝宝,婷婷点头应下。

小诺的名字是南宫爷爷取的,意在让婷婷永远记住自己对南宫家的承诺。若非发现?脑部生有血块,婷婷是不会回香港!只因?医生说不去除血块,血块会压迫眼部神经,轻则失明、重则丧命,不巧的是国外?医生没办法?医治。故在陈管家的坚持下,婷婷带着小诺回香港医治,只为?小诺不失去妈妈。

“妈咪……妈咪……”小诺的声音打断了婷婷的沉思。

婷婷回过神,问:“怎么了?”

“妈咪,到?家了。”小诺指了指窗外?道。

婷婷抬眸外?望,南宫家的别墅显在眼前。看着不变的南宫家,婷婷忽有几分伤感,因?这别墅的老主人已不会再?回。感觉到?眼睛微疼,想起医生说少哭,婷婷伸手拭去眼角的泪,伸手打开车门,下车,接着抱小诺下车。

***

回到?学校,丁昕忆一眼看见丁益蟹在那等候她,丁昕忆笑容满面?的冲向?他。

“爸爸。”丁昕忆叫道。

丁益蟹站在红色宝马前微笑,看着女?儿跑到?自己跟前,他伸手抚摸着女?儿的发,道:“这次去澳门怎么样?”

“爸爸,英语比赛我拿了第一名!”丁昕忆听后仰头说。

听见女?儿说取得好成绩,丁益蟹当然得夸赞自己的女?儿聪明一番,接着为?女?儿打开车门,等到?女?儿坐进去,他则走到?驾驶席那边,上车。

路上,丁昕忆想起在机场看见的一幕,侧头问道:“爸爸,为?什么你们说婷姨死了?她明明还活着呀!”

听到?女?儿的话,丁益蟹一惊,猛地?踩住刹车,父女?俩的身子前倾了下。待身靠回车背,两人同时喘气?,丁昕忆惊讶的望向?丁益蟹。

“爸爸,你没事吧!”

丁益蟹望了眼四周,好在这条路上车辆不多,不然得多少车追尾,他可不能做这种公众人物。良久,他回头望向?女?儿,伸手抚上女?儿的额头,自言自语道:“没发烧呀!怎么说这种胡话?看来得带你去拜拜爷爷和太奶奶,让他们保佑保佑你。”

这话一出使得丁昕忆撅起嘴来,挥开额上的手,别开脸道:“爸爸才说胡话,咒我!”

“爸爸怎么会咒你?”此话一出,立刻招来女?儿白眼。

“不和爸爸说了。”

女?儿生气?了,怎么叫也理人,丁益蟹这会慌了。他只能讨好的说相信女?儿的话,可是昕忆不吃他这套,依旧保持沉默。

直到?车路过五蟹集团,丁昕忆眼前一亮,侧头望向?丁益蟹道:“爸爸,停车!停车!”

“停车干什么?”丁益蟹不解道,但他还是听了女?儿的话——停车。

解开身上系好的安全带,丁昕忆打开车门跳下车,回头吐舌道:“爸爸骗小忆,小忆去问大伯!”说完她转身跑向?五蟹集团的大门。

五蟹集团顶层,办公室里丁孝蟹坐在软椅上,对面?站着一位年轻漂亮的财务部女?经理,她正向?丁孝蟹汇报这月集团的支出,突然电话声响,打断了女?经理的话。

丁孝蟹握起话筒,在听了电话那边的人说的话,他笑道:“让她进来。”挂上电话,丁孝蟹抬眸道:“你去工作吧!”

女?经理颔首道:“是,总裁。”

在女?经理还未走到?门边时,门被人从外?推开,身着羽绒服的丁昕忆微笑着跑了进来,在对上女?经理的目光,她微微一愣,不屑地?瞥了眼这个女?经理。若问昕忆为?什么要?瞪这位女?经理,原因?在这个女?经理居心叵测,曾勾引丁益蟹,可惜被昕忆给破坏了好事。

在见女?经理脸色铁青后,丁昕忆开心的跑到?丁孝蟹身边,双手覆在丁孝蟹的手臂,急道:“大伯,大伯!”

“昕忆是刚回香港吧!怎么不回家,你爸爸呢?”丁孝蟹伸手抚了抚昕忆的发,笑问。

丁昕忆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大伯,婷姨没死对不对?对不对?”

听到?侄女?这么说,丁孝蟹愣住,昕忆口中的“婷姨”不需多想也知?是婷婷。

在丁昕忆等待丁孝蟹回话之际,丁益蟹气?喘吁吁的推开门,看向?办公室里的两人。

惊讶于丁益蟹的气?喘不停,丁孝蟹问道:“老二,你这是怎么了?”

站在门边,丁益蟹接过秘书小姐递来的水杯,喝了口水,说道:“老大,你别听小忆胡说,大嫂死了五年,周若彤亲眼所见,怎么可能活着!”

对丁益蟹突然提到?死去的婷婷,丁孝蟹颇为?不解。

丁昕忆听此言,望向?丁益蟹扁嘴道:“爸爸,我没胡说,我真的看见婷姨,她头发留长了,还抱着一个很可爱的小妹妹。”说了又望丁孝蟹,坚定地?说:“大伯,我真的没看错,那是婷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