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聚集了许多人。
均是各大宗门派来参加宗门大比的得意子弟。
他们也遭受了那波乱流的袭击,只是迎接他们的蓬莱岛长老尽职尽责,将他们带领到了大厅。
每个人受的伤程度不一,身上挂了彩的他们本该先下去整理一番仪容的,但蓬莱岛岛主已经在此间候着他们。
他们便只能如此失礼了。
蓬莱岛岛主先是向他们致歉了一番,说是有不法之徒试图硬闯蓬莱岛,导致结界动荡,现在已经解决了。
这个解释略显敷衍,但是从蓬莱岛岛主的嘴里讲出来,那些来自各大宗门的天骄如何不满也不敢明着表达出来。
最后只能感慨一句时运不济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争着不介意,气氛还算融洽,直到蓬莱岛岛主步履匆匆地离开,像是遇到了什么险急事情。
这些大宗门的弟子平时在各自宗门里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性情高傲,此次又是过来比赛的,彼此之间也不想太过熟稔。
简单客套两句之后就冷场了。
所幸在气氛僵硬之际,蓬莱岛岛主很快就回来了。
众位天骄等得无聊,门口一有动静,便齐齐望了过去,目光微亮。
同时也落在了岛主身后的裴云卿等人身上。
空衍宗弟子都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了,此刻这样备受大家瞩目,倒显得最后出来的空衍宗有点压轴出场的意思了。
其实天骄们第一眼看到的是裴云卿,好像他一出现,所有的光都跑到他那去了,连同他们的目光也一起拐跑了。
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蓬莱岛岛上绝色很多,可裴云卿的那张脸依旧能让人耳目一新,为之振奋。
要不是碍于蓬莱岛岛主还在这里,恐怕他们是要上去拉着裴云卿热情攀谈一番的。
蓬莱岛岛主将那套解释的说辞又说了一遍,然后就请他们下去休息。
他们在这等了许久,岛主竟只字未提他们唯一期待的关于宗门大比的事情,长生门的大弟子最先耐不住性子,壮着胆子问道,“前辈,您还未说宗门大比什么时候开始?”
蓬莱岛岛主从面具后轻飘飘地瞥过来一眼,那名弟子跟裴云卿的修为不分伯仲,已经是名出窍大能了,却仍被那一眼吓得冷汗涔涔。
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没人再敢多嘴一句。
倒是司行决笑嘻嘻地出来打了个圆场,“诸位道友舟车劳顿,又遭遇了意外,不若先下去好好休整一番,宗门大比我们自有安排。”
他不过是将那番话换了种语气,一点多余信息都没透露!
怎么有点古里古怪的?在场的诸位心里都有这个朦朦胧胧的想法。
但因为蓬莱岛岛主是个不好相与的大人物,只能不了了之,虽然不能明说,各人却都在心里腹诽了一番。
宗门大比一事按下不说应该是为了拖延时间,这当然不是因为体贴他们受伤了需要休养,仿佛更像是蓬莱岛需要整顿一番。
难道是因为那个不法之徒的袭击?
不过话又说回来,蓬莱岛有岛主这位化神大能坐镇,谁敢不怕死地过来袭击?
这个不法之徒不仅敢做,而且他还成功做到了,到底是哪位高手?
心生疑窦的各位天骄悻悻地退了下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傲气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不值一提。
裴云卿敛下眉目,面无表情的他估计看上去是里面最听话服从的一个。
侍从上前,一人领一队宗门。
司行决想去追只看得到背影的裴云卿,却被蓬莱岛岛主叫住了。
他登时收敛了脸上轻浮的笑容,那张平凡的脸冷不丁看上去有点吓人。
……
这边裴云卿刚下台阶,便有人追了上来,又是长生门的那名大弟子,“裴道友!裴道友!”
裴云卿止住脚步,转过身。
只见那长生门大弟子谷十一欲言又止,一副忧虑重重的心事模样。嗫嚅半天,也只憋出了四个字,“小心留意。”至于小心什么却又闭口不言了。
这个警示来得莫名却又合理,裴云卿淡定颔首,道了句多谢,也没追问为什么。
长生门修通天道,道法自然,他们更擅长占卜摆阵。他们或许浸.淫此道许久,偶有通吉凶这种预感也不足为怪。
谷十一有些意外,他的脸部轮廓柔和,一双杏眼澄澈如稚子,微微瞪大时更显天真。
没想到这个看似冰冷的剑修最好相与,他已经这样提醒了好几个其他宗门的弟子,得到的无一不是漠然的反应,或冷嘲或暗讽。
许是把他当成了个傻子。
他本来不抱希望了,但还是拗不过自己的良心,非要过来给最后一个宗门一声忠告。
好像把这句话传达出去他就彻底安心了一样。
他本来以为在清冷剑修这里会遭到更厉害的羞辱的,谁知却得了一声谢。
这声谢由那般稳且凉的声线道出来,谈不上含了多诚挚的感情,却是谷十一跑了一圈下来得到最好的回应了。
他眸光顿时亮了,鼓起勇气看了一眼裴云卿。那张先前令所有人惊艳的面容被阳光映得微微透明,眼珠却乌黑,仿佛纳进了周围所有的柔暖明亮。
要把人吸进去了一样。
谷十一慌乱挪开眼,好像下一秒眼前这个冰雪一样的人就要烫到了他似的。
他脑子一热,冲上去又拦住了那个转身欲走的黑发剑修,一脸严肃,“裴道友,我会看一点面相,你怕是孤煞之命!”谷十一说这话并不是无稽之谈,长生门的相学属他最精通。
青年眉眼多薄凉,明明就是寡亲缘情缘的命格。
“……”裴云卿又新奇地看了一眼这位性格率真的谷道友。
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怎么聊天?一旁默默无闻的萧羽然倏然抬眼,眉眼愈发显得凌厉。
谷十一像是才看到萧羽然的存在一样,被他如刀子一般锋利的眼神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
但裴云卿还没有生气,“多谢道友提醒,我早就知道了。”轻飘飘的一句话堵住了谷十一的口。
直到清冷剑修连背影都看不见了,愣在原地的谷十一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忘了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青年,他眼里蕴着的那抹令人心惊胆战的光,是破相之兆。
经常因为耿直又少一根筋被宗里师弟师妹各种嫌弃的谷十一第一次认真反省起了自己,是不是刚刚不该说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