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康醒来的时候,半边身子湿漉漉的,两条路都泡在水里。睁开眼,头顶上的密林透出斑驳的阳光,晃得他迷迷糊糊的,一时间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打量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这?里是梅河。从河滩起身,将腿上的蚂蟥拍掉,踏着满脚泥沙的鞋子,一步一滑的往回走。身上的血污已经干涸,经过了一夜的挥发,血腥味依旧浓重的令人作呕。
已经想不起来昨夜发生了什么,扎卡无奈地笑了笑,想不想的起来又有什么意义呢?时间又不能倒回去。
回去的路上,看守宅子大门的黑小伙看见他,连滚带爬的逃开了。寨子内,道路两边的屋子内无不躲满了人,挤挤挨挨的透过窗子的缝隙偷偷观察扎卡。偌大的一个寨子,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空城,一个人影也见不到。扎卡五感灵敏,自然知道这?些人都躲了起来。他想,昨晚的事情一定十分激烈,让大家对他如?此避如蛇蝎。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赶出寨子的时候,军师亲自出来,将他迎了进去。“饿了吧,瞧着一身脏的,快去洗洗,一会儿来我这?儿吃饭。”没有丝毫嫌弃与惧怕,军师亲昵的拍拍他的肩膀,一脸和蔼。扎卡心头微暖,转头往自己屋子走去。“哎——”军师喊住他,指着旁边的屋子:“你的东西都搬过来了,以后你住这儿,我?旁边。”至于他原来的那个屋子,只能拆了重建了。
扎卡没多问,心知里面情况必定十分不好。等?扎卡离开,军师脸上的笑才收敛起来,拍过对方肩膀的手背在身后隐晦的搓动着。想到接下来的安排,他也急匆匆地回了屋子。希望这?一次,可以顺利拿下!
苏楚快要被逼疯了!如?果不是这俩家伙还要带队,她恨不能现在就将人宰了。“就不能快点吗!怎麽比猪还慢!”红脸汉子的红脸膛满是汗水,听到苏楚这?样骂,他死的心都有了。试着抬了抬灌铅一样的两条腿,哭丧着脸哀求道:“大姐,我?们实在走不动了。求求你发发慈悲,让我们歇一歇吧。”
瘦竹竿面朝土地,死狗一样被苏楚拎在手里,茂密的草丛不时的骚扰他的鼻尖,痒痒的,让他忍不住想打喷嚏。“女英雄,咱们已经走了一天一夜了,除了撒尿,连吃饭都是走路。实在吃不消了!”尤其是后来,自己掉队,这?女人大概是怕自己抄近路报信儿,愣是拎包似的,拎着他走了一路。这?简直就不是个女人!就凭这身力气,跟那个扎卡就是一路货色没跑!
苏楚看了看二人的脸色,确实,按照普通人来说,他们的体能已经达到了极限。但是,眼看着距离穿出原始森林还有两天的路程了,苏楚这?心里又总是说不出原因的烦躁。她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你跟着我?走,你——”她四处环视,最终锁定一颗高耸的大树。光秃秃的树干,距离地面最近的枝杈也有十几米。红脸汉子抖着身体,汗流的更凶了,带着哭腔央求苏楚:“大姐,求你了。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我?害怕啊,大姐,我?走得动,真的。要不你也拎着我?,行吗?大姐……”
苏楚见他说的可怜又从兜里掏出一块烤干的狼肉,“凭你的能力,恢复好了就可以自己爬下去。这?点吃的喝的,够你熬上一天的。”说着,扫了眼瑟瑟发抖的红脸汉子的手:“抓紧了,从这儿掉下去,肚子里那点东西都能溅一地。”
说完,不顾对方苦苦哀求,拎着瘦竹竿朝寨子方向走去。瘦竹竿忍住了打喷嚏的冲动,也不敢再提这?样的姿势有多难受了。再怎么样,也比同伴强!至少他不会担心手抖掉下树!
没有了速度上的拖累,苏楚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展示自己异于常人的一面。伴随着视线两旁树影飞速倒退,瘦竹竿差点没吓尿了。这?他妈的是人吗?比猴子还麻利!力气比熊还大……
小心脏饱受折磨的瘦竹竿,在飞速穿越丛林一个小时以后,终于忍不住,吐了!苏楚拧着眉头看了看自己大腿上的呕吐物,忍了又忍,没有将他扔出去。“还有多远?”
瘦竹竿靠着树干,不住的往下出溜。好不容易忍住了往上冒的酸水,仔细辨别了一下方向,颤巍巍的抬着手指:“这?、这?边,再往前就到梅河流域了。沿着梅河往上游走,不出两天,哦不,一天,就能看见我?们寨子了。”让他走,两天,他估计让这位女侠走,一天都有富余。
苏楚没理会他,将他丢在一旁,自己嗖嗖地蹿上了一颗大树,远远望去,依稀可以辨别出一处有人烟的地方。那里应该就是这俩人口中的寨子了,寨主红眼鹰……
这?个名字苏楚还真是如雷贯耳了,她的第一次任务;她临时转交给其他人的任务,都跟这?个人有关系!现在,齐康也很有可能藏在这里。想到很快可以找到齐康,苏楚狂躁的心才平和了些。
扎卡觉得,今天的水味道十分奇怪,因此,他只尝了一口就放下了。军师故作不高兴:“怎麽,嫌弃我?这?屋子里的酒不好喝?”“我?不喜欢喝酒。”扎卡一听是酒,心里释然。不过,这?种?口味怪异的酒,他实在是喝不惯。硬强着,将杯中酒喝尽,又被军师劝了两杯,就说什么也不喝了。
屋子里的小喽啰恨不能隐身在墙角,看着军师跟扎卡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模样,简直是不敢相信。若是别人没见识到扎卡发疯,这?么做还可以称之为胆子大。可昨晚,军师就在那儿亲眼见,还敢这样,在这些小子们看来,那跟作死没什么两样。
送走了扎卡,军师掸掸前襟,起身去了红眼鹰的屋子。“药下了?”红眼鹰成了名副其实的红眼,一双眯缝眼又红又肿。失去了心爱的女儿,一夜间他好像老了十岁。但身上那股子狠厉更胜以往:“一会儿趁他睡熟了,给我?把他绑了,我?要亲自动手!割掉他身上的肉!”
军师没再多劝,陪着红眼鹰一起,静待夜幕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