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然眼眶通红地从薛匪风怀里撤出来,发?觉薛匪风身上又被自己弄湿了,不好意思地挠挠脸蛋。

他好像总是这样,割完猪皮要在薛匪风身上蹭,掉在泥塘要?抱,被雨淋湿也要?扑,沈清然脸颊爆红,他最近都干了些什么事?啊!

“钱财尚且是身外?之物,何况只是一件蓑衣。”薛匪风语重心长,“如?果你不会用,那它就连遮雨的用处都没有,下次遇见这?样的事?,扔掉就好,只要你能好好地回家。”

沈清然吃力地把蓑衣挂在墙上?晾干,薛匪风底线真的太低了,如?果是张婶,这?时候一定开始教他怎么穿。

也正因为这样好的薛匪风,他再排斥种田,也要?咬牙继续。他不曾幻想自己是拯救万民的英雄,但他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厨房有热水,换完衣服过?来,我帮你擦头发?。”

薛匪风起身要?给?沈清然端热水,沈清然按着他坐回轮椅,示意不用他帮忙。

厨房的灶台可以容纳两口铁锅,一前一后挨着,后面的锅较小。沈清然打开两个锅盖,白气瞬间蒸腾模糊了视线。

舀水的大铁勺比他脸还大,沈清然握着木柄,把热水舀到旁边的洗脚盆里,吃力地抱起木盆。

别人端水都是尽量和身体隔开距离,用手腕的力量。沈清然倒好,木盆底直接抵在小腹上,艰难地抱着,用肚子的承接了一半重量。

沈清然把水盆放在薛匪风脚边,就要去脱他的靴子。沈清然不在家时,薛匪风很少坐轮椅。今天他回来的时候,薛匪风拄着拐杖正要出门找他,他眼尖地发现了轮椅有坐过?的痕迹。结合最近的阴雨天,估计薛匪风伤处闹毛病了。

浑身湿透的沈清然不顾自己,发?着抖,嘴唇冻得惨白,这?副样子给?他洗脚,薛匪风如?何能受得起!他胸腔震颤,差点直接站起来,把那个蹲在地上蜷成一团的小哑巴抱起,剥光湿透的衣物裹进温暖的被窝。

沈清然固执地抓住他的脚脖子,另一只手顺着在膝盖上?揉了揉,无声问他:“是不是疼?”

断腿之痛刮骨疗毒薛匪风都可以忍受,唯独受不了沈清然这样问他。沈清然蹲在哪儿,地面便积了一滩水。

“不要?管我,到屋里去换衣服。”薛匪风命令,“你再蹲在这不换衣服,别怪我动手帮你换。”

“清然,听话。”大将军色厉内荏,后面总要跟一句软话。

沈清然倏地站起来,利索地钻到厨房,又打了一盆水。严厉起来的薛匪风本来就够可怕了,还?说要帮他换衣服,可怕极了。

……

沈清然不是铁打的身体,原身更是孱弱的风吹就跑,前天掉进池塘受凉,淋雨只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第二天起来严重感冒。好在他是个哑巴,不开口便听不出嗓子哑了,薛匪风直到无意间摸到了他滚烫的额头,才发?觉不对。

沈清然合着昏沉的眼皮,有有一句没一句地听薛匪风发?火。

薛匪风能发什么火呢?急得上?火又对沈清然无可奈何。他柜子里有很多药,大病小病,神医的药箱都被他买过来了。

发?烧好退,风寒没完没了,沈清然的四肢冰凉地像随时浸在水里,薛匪风只好坐在床尾,把他的脚抱紧怀里,用上内力捂着。

这?个房子造的时候便十分省事?粗糙,屋里的火炕只是个摆设,没有与厨房的灶膛通在一起加热。薛匪风决定明天就请连个泥瓦匠,重新打通。

沈清然病得脑子不太清晰,忘记自己的身份,见薛匪风一直坐在床尾给他暖脚,有些过?意不去,便拉着他在旁边躺下,被子一掀,把两人都裹进去。

这?样才对嘛,薛匪风真是个大暖炉。原主不爱运动,身体谈不上?好,一到冬天手脚冰冷,天知道他每天晚上?都是蜷着身体睡觉,脚就像冰块一样,怎么也捂不热。

沈清然背对着薛匪风,无意识往暖和一侧挤,要?不是大将军定力强,现在不是被挤到掉床,就是该转过身,抱住沈清然搂进怀里。

沈清然睡了一觉,人也清醒了,骤然发现和薛匪风睡一个被窝,吓得心脏骤停。他悄悄动了动身体,发?现薛匪风完全是个正人君子,除了默默散发热量,几乎没有碰到他。

千万不能有下次!

柜子的最下面有一条貂皮披风,手下们见将军带的都是粗布短打,非常心痛地在包袱最地下塞了一件大红色的一千两一件的披风。

压箱底,喜庆。

薛匪风无语这风骚艳丽的颜色和过?于柔软轻浮的材质,他穿惯战甲,看不上?这?个。现在拿给沈清然用最好。

最好把沈清然裹成一个毛茸茸的圆球,哪儿也不去,就在屋里养病。

……

沈清然病刚好一点,便嚷嚷着要?去种田。

薛匪风怀疑他脑子烧傻了,之前还?哭着说自己不想种田,好了伤疤忘了疼。薛匪风可帮他记着,没收了他手里的锄头,好说歹说不肯让他去。

沈清然从没想到有一天,种田的阻碍不是他的懒惰,而是薛匪风。

沈清然披着大红披风,衬得唇红齿白,像是哪家贵族公子出门踏青,他趁薛匪风做饭跑到外面散步,这?三天他快闷坏了。他苦恼地和系统抱怨:“我现在不能种田,但这?不能怪我。”

系统:为什么我听出了一点得意?

这?样下去也不是事,沈清然难得有觉悟,他想起家里闲置的鸡圈,突发?奇想:“你们是育种站,可没严格限制是植物对吧?”

系统长久沉默,一般人面对四年后的困境,都会迫不及待种田,人忙起来哪还会想东想西,也就他的宿主天天闲着没事干。

他的系统同事?根据宿主心理,摸出一套成长曲线:等?种田到一定程度,再适时推出动物育种站,作为奖励,激励宿主再接再厉。

核心程序并没有规定动物育种站开启方式。系统们通过?长期观察,发?现先隐藏这个条件,宿主会更努力地种田。

毕竟他们的目标是亩产万斤。

开发?系统的科学家十分关怀孤零零生活在异世的同胞,加入了动物育种站福利。尽管动物育种在现实世界并不急迫,而且由于没有植物一次种植数量大,成效不明显。

系统保持冷静:“没错。”

沈清然尾巴立刻摇起来,“快打开让我看看。”

各种家禽家畜在虚拟界面排开,一眼望不到边。连抗虫棉都还没发芽的沈清然,误打误撞提前享受福利。

沈清然狮子大开口:“二?十只鸡,二?十只鸭,黄牛奶牛母猪……”

系统提醒:“动物和植物一样有限制,这?些一代动物必须由您亲自喂食。而且,饲料自备。”

沈清然蔫了。

所以说,不种田,就没有饲料喂鸡。这?些家畜能吃穷薛匪风。

他最后只向系统要?了一头黄牛耕地一头奶牛挤奶。

原因很简单,牛吃草。

空气波动了一瞬,沈清然手里凭空多了两道绳子,后面跟了两头刚成年的黄牛和奶牛。

沈清然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怎么解释这?牛怎么来的!

这?么大两个家伙!

沈清然从地上拔了一株草,递给?牛嘴边。

“系统,我能换成鸡蛋吗?刚刚要?破壳的那种。”

系统表示拒绝,收不回来。

沈清然只好硬着头皮牵牛回家。

薛匪风刚要?出来找沈清然,就看见他牵着两头牛回来。

“哪来的?”

沈清然装模做样地拿过纸笔,慢吞吞地写字,给?自己争取思考的时间,最后,他破罐破摔:“我刚才在山道口遇见我堂兄。我娘急着走,搬家之前把家里的两头牛拜托我堂兄留给?我了。堂兄他家里有事?,耽搁到现在才送来。”

堂兄真好用。

“怎么不请他到家里坐坐?”薛匪风有点怀疑,沈清然有堂兄?沈母若是真有两头牛要?交给沈清然,上?次出山偶遇的时候为何不提?

沈清然:“嗯……他说天色不早了,再不走就赶不回城里了。”

薛匪风想起村里有个姓黄的,走南闯北,专门替村里人置办没有的东西,就是这个人品行不端,常常借着给?大小媳妇买药的机会,和人调笑,趁机揩油。但是李家村只有黄二?有马,四肢蹄子一撒,来回极快。遇上?头疼脑热紧急之事?,不得不拜托他。

过?年之后即是春耕,沈清然若是偷懒想要买牛耕地,也是可以理解。

薛匪风就怕沈清然被欺负了还?说不出来,便道:“只此一次,不准和黄二?交流。”

黄二??沈清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显然要改善生?活,这?事?就不能只有一次。

堂兄还?是要多多出场才行。沈清然灵光一闪,不如?他捏造一个牛逼的堂兄出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两人小时候感情好,什么都是他给?的。

沈清然支吾了下,“黄二?是谁?我不认识他。我跟你说,我这?个堂兄,宸宁之貌,自小聪明,做生?意可厉害了,他说下次来看我,还?要?送我一筐小龙虾。”

下次?反正挑薛匪风不在家的时候来就行。

吹起自己伪装的身份,沈清然毫不手软。

薛匪风暗暗吃醋,这?哪里冒出来的堂兄?沈清然想要什么他也能给,摘星揽月,予取予求。他还?有千军万马,堂兄有吗?

“能让我见见这?个堂兄吗?”薛匪风顺着沈清然的话,诚恳道,“我想当面感谢他。”

就怕不是真的堂兄,而是闺中时就潜藏的情敌。薛匪风已然完全忘记沈清然刚来时的人见人嫌的样子,只觉得他的小哑巴长得这?么好看,有人觊觎在所难免。薛匪风要?将这?种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沈清然卡壳:他在城里。

薛匪风:“下个月我正好要?出山一趟。”

沈清然:“……”薛匪风态度坚持,糊弄不过?去,再不答应就显得心虚,这?两头牛的来历不清不楚,徒生?事?端。

行吧。

一劳永逸,装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晚上十一点更新。(* ̄3)(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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