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雉泉第一次见到太宰治是在横滨的河边。

那时候他刚刚和中原中也在一起,心情正是最好的时候,所以在回擂钵街的路上看到漂浮在河面上疑似“尸体”一般的漂浮物后,他难得起了那点廉价的乐于助人的心思,跳下河把随着水波漂流的太宰治捞了上来。

那天夕阳西垂,把江面染成了鲜红色,昏红的阳光照的人眼晕,源雉泉提着太宰治的脚把他捞出了江面丢在草地上,然后弯腰伸手拍了拍太宰治昏迷的脸。

太宰治到底底子摆在那里,就算喝了好几口河水脸色苍白的像是水鬼,但是外表依旧出色的足够让很多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神魂颠倒,甚至让原本捞上来就打算走人的源雉泉也多了几分耐心拍了好几遍他的脸等着他醒过来。

噗呲噗呲吐了几口水之后太宰治就醒了,看着背对夕阳的看着他的源雉泉傻不拉几的说:“我是到了天堂吗?”

这世上哪有天堂。

源雉泉觉得好笑,扯了扯嘴角说,“不,你还在人间。”

他直起腰拍拍手,“你差点淹死,我把你从河里捞起来了。”

然而太宰治这家伙奇怪的很?,按理来说救了他的命不说感谢也就算了,可是他居然还缠着源雉泉说他本来是要自杀的,但是源雉泉现在救了他,所以源雉泉必须要对他负责。

源雉泉:……?

如?果说在遇到中原中也之前,源雉泉或许还对太宰治口口声声扬言要源雉泉对他负责的话感一些兴趣,然而可惜的是,太宰治出现的太迟了,源雉泉也没有脚踏两条船的兴趣。

在横滨绕了好几条街源雉泉才甩开缠人的太宰治,他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遇到那个从河里面捞起来的奇怪的男人,然而没想到第二?次遇到,就是在中原中也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时候。

源雉泉作?为“羊”中的支柱之一,对中原中也做什?么工作干什么事情都不在意,不管是“羊”的首领还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这些都和他无关,中原中也在哪里,他也就在哪里,所以中原中也决定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时候,他也就跟着去了。

然后他就在港口黑手党的大楼看到了那个曾经在河里捞起来的奇怪男人,太宰治。

他没法不对当初从河里捞起太宰治这件事产生怀疑,毕竟在那之后不久,中原中也就告诉他决定离开擂钵街加入港、黑。

尽管太宰治每次都笑嘻嘻地说那只是个巧合。

不过现在是否是巧合已经无所谓了,没有几年太宰治就死遁从港口、黑手党逃走,他和中原中也在一起七年后也分手离开了横滨,当然,如?果让现在的源雉泉再?次选择的话,他大概是绝不会再?多管闲事下河去捞太宰治的。

现在时隔将近半年再一次来到横滨,源雉泉望着矗立在横滨市中心标志性的建筑港、黑大楼面色平静。

“泉水?”乙骨忧太喊了一声源雉泉,见他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乙骨忧太将手里的文件递给源雉泉道:“要先去受害者的家里看看情况吗?”

源雉泉垂眼扫过文件中寥寥几句就已经介绍完的死者的生平,将手中的文件合拢,朝乙骨忧太温和道:“不,忧太,我们手里的资料太少了,所以要先去见一个人。”

他眨眨眼,露出一个笑来,“虽然性格轻浮,但是那个人或许会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源雉泉没有带乙骨忧太去什?么地方,而是径直朝横滨港口附近的一栋红褐色的老旧办公楼的方向走去,虽然外表破旧不堪,甚至斑驳的灰白色墙面上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孔。

这足以见得这栋颇有历史感的办公楼曾经都经历过什?么。

在整个横滨,除了让人如?雷贯耳的港口、黑手党之外,另一个横滨众人都无人不知的组织,就是藏在这栋其貌不扬的办公楼中的武装侦探社。

源雉泉让伊地知待在车子里,自己和乙骨忧太走进了这栋办公楼的一层的咖啡店,店长灰白色的头发条理的梳在一边,低着头用手中的软布擦拭着骨瓷制成的咖啡杯,听到店门被推开的声音,也只是抬眼看过来,朝源雉泉和乙骨忧太露出温和的笑意。

“欢迎光临。”店长道。

店里的座位上已经坐了一个人,翘着腿悠悠闲闲地看着窗外的风景,略长的黑发柔顺的贴在他的脸侧,俊秀的脸上有着一双鸢紫色的瞳孔,他单手撑着下巴,被长袖遮挡的胳膊露出的一截手腕上还缠着一圈圈白色的绷带,浅棕色的长款风衣下摆几乎要垂在地上,显得他那双腿越发修长。

太宰治慢吞吞地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直到店门口的铃声响起才侧过头向后方看去。

“好久不见啦~泉水~”太宰治拖长了调子,抬手朝源雉泉的方向挥了挥手,目光落在源雉泉身后的乙骨忧太身上,眼里划过一丝兴味。

“要喝什?么,可以点哦。”

近半年过去,太宰治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除了对那身浅棕色的大衣情有独钟,源雉泉甚至怀疑太宰治家里放衣服衣柜专门有一个用来装那些同款式的风衣。

“不必了,拿了资料我就要走了。”

径直走到太宰治对面落座,源雉泉将太宰治递来的菜单推到一边。

没有许久不见的朋友应有的寒暄,源雉泉看向十指交叉正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瞧着他的太宰治直接询问道:“太宰,我让你帮忙查的东西已经查到了吗?”

他对上太宰治那双好像盛着一泓清水的双眸。

“当然。”

太宰治打了个响指,志得意满地说,“虽然有些麻烦,但是也不是那么难拿到的资料,不过……”

话头一顿,太宰治轻笑一声,他坐的位置阳光有一半被窗帘遮挡,藏在暗处的半张脸上显出几分冰冷的色彩,但是这却比平时总是笑容满面的样子更适合曾经让港、黑的敌人闻风丧胆的太宰治。

“不过,泉水,半年不见,你什?么时候开始回高中读书了?”

他的视线落在源雉泉身上高专的制服,眼里流光溢彩。

严谨说来,咒术高专并不算是正经的高中,源雉泉没解释,扯着嘴角笑了笑:“只是忽然想体验一下普通高中生活罢了。”

一旁的乙骨忧太轻咳两声,心想高专的高生活可完全和普通二?字不匹配。

太宰治摸摸下巴,眼中若有所思,然后拿出源雉泉拜托他查的文件,朝源雉泉摇了摇手中的几张纸,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好奇,“不过,你要这些文件做什?么。”

咒术高专的事情不能显露于人前,既然需要保密,自然不能随意说出来。

源雉泉轻轻蹙了蹙眉,拒绝了太宰治好奇的探索:“抱歉太宰,这是我的秘密,所以不能告诉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虽然柔和,但是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气势,太宰治闻言有些失望,清楚自己追问下去源雉泉也不会透露出半点口风,也就失去了继续询问下去的兴致。

“嘛,那就算了。”太宰治失望的摆摆手,身体向后一靠,靠在了身后沙发背上,他手里的资料递给了源雉泉,然后双手环胸目光炯炯地看着源雉泉和安静的坐在一边的乙骨忧太翻阅手中文件。

比起咒术上层发来的资料,在横滨生活了十几年的太宰治拿来的东西显然更加条理清晰,不仅清楚的罗列出了死者在几年内的各种?活动痕迹,甚至还有死者曾经贪污受贿等等阴私的信息。

包括这三个人曾经私下里和港、黑的往来记录

三位死者身份不同,年龄不同,居住地不同,甚至死亡时间也不一样,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同样都被发现死在卧室里,曾经大腹便便的几个人尸体萎缩到只剩下皮包骨头,全身的血液和脑浆都被吸食的一干二净。

这绝不是人类能做出来的事情。

“虽然这件事上面并没有交给侦探社去查,但是作为个人,我可是非常感兴趣的哦。”太宰治挥挥手指,语气轻快:“明明都是在横滨颇有影响力的人物,但是死后的样子未免也太诡异了。”

他嘴角一翘,用充满暗示的口吻道:“就算是我这种?相信科学的人,也忍不住怀疑是邪灵作祟。”

尽管不是太宰治口中的“邪灵”,但是真要说起来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没有反驳太宰治口中的“邪灵”一说,源雉泉面色平静地收起了文件,朝太宰露出一个假惺惺的笑容说:“这世上没有什?么邪灵,只是普通的杀人案件,太宰,你还是不要瞎猜比较好。”

“是吗?”

太宰治挑挑眉,他当然不相信,但是源雉泉不告诉他,不代表他不会自己亲自去探秘。

拿到需要的文件,源雉泉也并不打算多做停留,不过太宰治找来的资料并不能白拿,源雉泉抽出了一张银行卡直接递到了太宰面前。

“这是拜托你的报酬。”

“密码是六个零,里面有五百万。”

钱这东西永远也不嫌多,太宰治离开港、黑后曾经的一切都要抛弃,自然也包括作为港、黑干部时使用的银行卡,再?加上他现在花钱大手大脚,生活总是在赤贫边缘徘徊还总是蹭自己的搭档国木田独步的工资,源雉泉这张卡太宰治来说自然不会拒绝。

“不愧是泉水。”美滋滋地收起卡,太宰治继续道,口吻带上了一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嘛,既然这样,我就再给你一条我查到的小道消息好了。”

“除了你,港口的那些家伙他们也在查那几个人死亡的原因哦。”太宰治搅了搅杯子里的温暖的咖啡,散出一股浓郁的咖啡豆的香味,“毕竟他们死掉的话,对森鸥外来说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源雉泉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太宰治,他撑着下巴眼睛弯弯像是拿到了糖果的小孩,语气轻快地说:“没错~森先生把这件事交给了中也来查。”

“所以,如?果运气好的话,泉水你或许可以遇到那个黑漆漆的小矮子。”

“或许还可以叙叙旧情。”

源雉泉垂眼轻叹一声,“没什么好叙的,之前在东京就已经见过了。”

“而且这样做的话,我现在追求的人也会不开心。”

没在这方面说太多,源雉泉收起文件就准备离开,坐在沙发上的太宰治坐直了身体,看着源雉泉用撒娇似的口吻道:“泉水,这么久不见你难道对我只有这些话说吗?”

抬手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太宰治装模作样的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我之前可是很开心地收拾行李来着,现在那些行李还在我家里放着哦。”

源雉泉一愣,这才想起来之前自己在东京用电话冷漠无情地拒绝了太宰治的事情,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道:“太宰,你又不喜欢我,只是为了气中也的话,没必要拿我当筏子。”

就算太宰治不止一次言语行为暗示过他曾有对他有过的兴趣,但是源雉泉相当清楚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有多么不对付,对太宰治来说只要中原中也不开心了,他就开心了,反过来这条规则对中原中也来说也同样适用。

而作?为中原中也恋人的源雉泉,对中原中也的影响不可能不深。

被看破心思的太宰治擦“眼泪”的手一顿,然后慢吞吞地放了下来,失望的“啧”了一声。

或许是在失望失去了一次气到中原中也的机会。

起身朝咖啡厅外走去,手指刚搭在门的握把上,身后却忽然响起了太宰治独特的带着轻佻甜腻味道的声音。

“但是泉水,你怎么知道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你呢?”

源雉泉回头看向太宰治,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心脏,弯起眼睛轻笑起来,“很?简单,靠心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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