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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蛋餐厅今天破天荒地宣布迎接三十桌客人,这是开店以来迎接桌数最多的一次,蹲侯在门口的黄牛奔走相告,客人从城市的天南海北汇聚于扭蛋机前,等着抽中一枚令无数人望眼欲穿的酒心巧克力。
而在餐厅后厨,休息室门口。
小璋左手拿着南瓜,右手拿着刮刀,“砰砰砰”地敲着休息室的门,这门本就没有关拢,被他的力道推开——
“阿圆!快,快点,外面的客人都开始催了,快来帮忙!”
瞅见阿圆正在整理床边椅子上的东西,很多新的购物纸袋,椅背上挂着他心爱的小黄鸭包。
阿圆把三个包装精美的蛋糕纸盒理到角落里,嘴里回应着,“好的!”
小璋偷笑两声,心道这哪是来店里打工抵债的,这完全是来当祖宗的。
但他艳羡归艳羡,心里也不会泛酸,自家老板什么性子他摸得门清,也是由衷的敬佩万般愿意在其手底下干活。上个月他母亲做手术缺点费用,想预支点薪水,提前绞尽脑汁想好了求情的话,愣是一句没来得及吐露,老板就给批了。
那个朝三暮四的帮工老秦走了,是真有眼无珠,以后铁定要后悔。
“小璋哥,要不今天还是我刷盘子吧。”阿圆吃菜的时候那是两眼一抹黑只顾着嘴上快活,就是摘菜的时候心里还是过不了那砍。
他这声哥叫得甜,小璋哪有不应的道理,摆摆手说都是小事。
阿圆白色衬衣外面是黑色的毛线马甲,牛仔阔腿裤下黑白配色的AJ,一身清爽。
他听到后松了口气,“谢谢小璋哥。”
小璋朝他递围裙的手一顿,皱着眉头说:“阿圆,你舌头怎么回事?”
阿圆犯迷糊,“我舌头?”
“张嘴我看看。”
“啊——”阿圆乖乖把嘴巴张开。
小璋拔高音量,“你舌头怎么是绿色的?”
阿圆吓了一跳,“哪儿哪儿?”
小璋把手机的内摄调处来,怼在阿圆的面前,“你自己看看。”
阿圆的眼睛瞪得铜铃一样,“我……”屏幕里他的舌头面上确实绿绿的,深草绿色。
“小璋哥,手机借我用一下!”阿圆拿着他的手机,火急火燎地往洗手间冲,途中还撞到了正喜滋滋对账的经理汤杰帆。
汤杰帆被他装得原地打了个转,扶着房门问小璋,“怎么回事啊这?”
小璋失笑,“估计是吃什么带色素的东西了吧。”
……
阿圆把自己锁到洗手间里,当即变成了人参形态,脚底的须都被他扒拉起来,还好还好,原形暂时没有发绿的征兆。
浑身亮光一闪,又变回英俊的少年。
阿圆张嘴,对着手机屏幕照了照来照去,拼命咽口水,绿色还在。
他慌得直跺脚!
怎么办怎么办。
阿圆打开水龙头,接连漱了十次口,那舌头上的绿色仍顽强存在。
“我要死了……”阿圆的眼眶开始泛红。
肯定和契约有关系。
这契约从夏朝流传至今,很多有用信息已经失传了,族里也只有像老族长那一辈的人知道一点。
近年来族里只有他一个人参成精了,基本上所有被绑了红绳的族人都被当作食材吃掉了。
人参尽力滋养主人就可以安枕无忧了吗?
没有人知道。
神秘的契约摆在那,始终是个隐患。
今天是舌头绿了,明天该不会是脸紫了吧,后天呢,后天他会不会两眼一闭尾巴一翘就嗝屁了!
阿圆越想越害怕,哭丧着一张脸,脚底也开始发软。
他怎么这么惨呐,他只是一颗小人参,连参果都还没结出来的小人参啊。
“阿圆——你在里面干什么?”
门外传来了牧奇的敲门声。
阿圆“唔”了一声,苦兮兮地回应。
“这才是三天工作的第一天,你就这样消极怠工……”牧奇的话还没说完,洗手间的门从里面被打开。
阿圆跟丢了魂一样,埋着头,“哦,主人,我去刷盘子。”
牧奇疑惑他这状态,“叫我什么。”
阿圆顿了顿,反射弧很长地回了句,“哦,老板.”
主人觉得在别人面前喊他主人很怪异,因此告诉他在餐厅的时候要跟大家一样叫。
牧奇还没来得及说话,阿圆就无精打采地走去了洗碗池边,戴上手套,机械地搓一股泡泡,到盘子上,没有感情地刷盘。
牧奇不由多看了他两眼,视线在他一身新衣服上停留了会,随后来到烹饪区。
两天没有掌勺,手有些生。
第一道香辣牙签肉火候没掌握好,肉面有些焦糊。牧奇热油重新做了一道,又觉得色泽上欠些火候。汤杰帆尝了口觉得差不多了,说将就将就得了。
牧奇摇了摇头。
于是他重新做了第三遍,把楚梦、小璋都唤过来尝。
按理说,阿圆,遇到这种时刻,一般是第一个飞奔过来试吃的。但此时他垂头丧气地说:“我不吃了。”
牧奇挑了挑眉,不置一词。
连续做了三桌客人的菜,牧奇才得以休息一会儿,拿起一旁的水杯,发现里面空了。他到饮水机处接了口凉水,返回的时候路过洗碗池。
眼神轻轻一瞥,没有感情的刷盘机器阿圆已经停了下来,手里戴着手套,痴痴地望着墙壁发呆。
旁边的小璋心里奇怪,牧奇从另一条道回烹饪区其实更近,绕路到他这是为什么,视察工作?
这样想着,他正搓藕里黑泥的手更卖力了。
这时,汤杰帆掀帘进来,看着手里记录的纸,“阿奇,刚进来的这一桌客人说是不吃香菜,不吃芹菜,没有其他的忌口了。一共两个人,是一对二十出头的小情侣。”
牧奇颔首,沉吟片刻,“那就一盘椒盐蒜香排骨,一份双椒铁板嫩牛肉,凉拌生菜。”他微微加大音量,“再加一份甜口的菜吧,拔丝地瓜。”
汤杰帆:“我看行。”
洗碗池旁的“阿·刷碗机器人·圆”无动于衷。
牧奇把这桌菜炒完,特意把多弄了点的拔丝地瓜装出来,拿了个小碟递给小璋。
小璋精神一震,“虽然这样问极有可能是自作多情,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问问,老板,这是奖励我的吗?”
牧奇:“不是。”
小璋一副我就知道的愤慨表情,把小碟拿去放到洗碗池边的桌上。
阿圆嗅到香味,木木地看向那碟红彤彤甜腻腻看上去很有食欲的拔丝地瓜,心中越发凄凉。
呜,这么好吃的食物他以后可能就要吃不到了。
又去忙碌了两桌菜,牧奇想到了什么,回头一看,那小碗里的拔丝地瓜都凉透了,却没被人碰一口。
小璋眼尖,生怕老板对没眼力见的阿圆有意见,连忙招呼着:“阿圆,梦姐在前面忙不过来,你帮忙端盘子,碗我来洗。”
阿圆迟钝地“哦”了一声,径直走到牧奇身边,伸手就去端那刚炒好的装着毛血旺的热碟。
“嘶——”手指烫得一缩,倒把他的精神头给烫回来了,“啊啊,好烫好烫!”
牧奇忙松开握着锅的手,靠近看了下,还好是隔着盘子,“这种程度的烫伤,你可以摸耳垂,会舒服很多。”
阿圆飞快地捏住耳垂,凉凉的,软软的。
看着近在咫尺的牧奇,阿圆脑袋里忽然灵光一闪,现在还没到消极的时候,只是绿了个舌头,还不算太糟!
每天不能光顾着吃,还是要抓紧让主人爱上自己,赶紧把契约解除了不就好了吗?
想到这里,他心情澎湃起来,用力地捏捏耳垂。
牧奇:“手舒服了吗?”
阿圆仔细感受了下,指腹的灼热感还在,“唔,好像没有什么用呀。”
牧奇:“……因为你捏的是我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