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兮继续小声叨叨着,袁皓对着言淮干笑两声,又连忙偏头去安慰桑兮。
“到时候我帮你!”袁皓拍拍自己的胸脯,义正言辞地保证:“摁在地上狠狠摩擦,我还要?踹他两脚。”
袁皓说话的时候总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凉飕飕的,令人头皮发麻,但一抬眼,对面的人正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餐,对他们的对话完全不感兴趣。
袁皓挠了挠了头,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但又说不上来。
“得了吧,就你?”桑兮轻嗤一声,抓起筷子戳剩下的半个茶叶蛋。
“我怎么了嘛……诶你不吃蛋黄给我啊。”袁皓筷子伸过去:“别浪费了。”
忽然间,某道目光刺得他手顿在半空中。
他绝对没有感觉错,抬眼的瞬间就和?对面的言淮形成了对视。
袁皓凝望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说话好,还是沉默好。
“我很好看?”他疑惑地摸上自己的脸。
言淮搁下瓷勺,抬手在嘴角轻点两下。
“哦……哈哈是蛋壳。”袁皓摸到自己嘴角边沾上的东西。
“你到底是吃还是不吃?”桑兮瞥见他筷子杵在半空,就那么愣着,有点烦躁地将碗推了过去,“给给给。”
“我当然吃啊,”袁皓接过碗,夹起蛋黄整个扔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道:“哪次不是你吃蛋白我吃蛋——”
黄字还没吐出来,筷子搁碗的碰撞音响起。
力气使得有些重,声音清脆。
“吃完了吗?”言淮问。
桑兮嗯了一声,袁皓也点点头。
言淮起身去店内结账。
“一共三十六块五毛。”老板算完后道。
面前的少年似乎注意力放到了别处,宛若没听见,老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一同吃早餐的男生似乎是噎住了,女生又是递水又是拍肩膀的。
老板情不自禁开始感慨:“现在这些小情侣哟。”
“你说什么?”言淮的思绪瞬间拉了回来:
这声音冷得他……明明就还是一学生,老板立马收回笑容:“三十六块五毛。”
言淮嗯了一声。
见言淮走过来,袁皓立马起身:“多少钱啊,我转给你。”
“不用了,请你们吃。”言淮淡淡开口。
袁皓想着也没多少钱,笑嘻嘻地说了声谢,然后偏头问桑兮:“你等会儿去哪儿?”
“回家啊。”桑兮懒恹恹地回答。
“我也回家,一起啊,顺路。”袁皓说。
桑兮站起来:“行?。”
又望向站在跟前的人,他微蹙着眉头,整张脸都充斥着不耐烦三个字。
或许是因为周婉婉扛把子哥的事,桑兮现在很烦,说话的语气也带点躁戾。
“那我回去了。”
言淮面无表情:“走好。”
桑兮心想说我又没死,但动了动嘴皮子忽然就泄气了,实在没心?情和?他逼逼,哼都没哼唧一声,干脆利落地转了过去。
“我说小祖宗,你真的在追言淮啊?”走了一小段路后,袁皓凑过去问桑兮。
桑兮:“不然呢?”
袁皓一把拍上她的肩膀:“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桑兮推开他手。
袁皓的手又搭了上去:“篮球比赛你要?来对吧?”
桑兮:“我来干嘛?”
袁皓一脸骄傲:“当然是来看我打球啊,为我加油助威,为我摇旗呐喊,为我——”
“够了够了。”桑兮打断她的话:“看情况吧。”
“啊……”袁皓停脚,看着桑兮越来越远的背影,神?情逐渐幽怨:“这怎么能看情况嘛。”
“诶你等等我啊!”袁皓大喊一声,拔腿赶上去。
少年站在电线杆后,情绪不明地看着两人一路的小打小闹,直到在街道尽头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这才转了身。
-
星期一的早晨,桑兮连着睡了两节课。
同桌陆梓逸见她醒来后又打喷嚏又咳嗽,关怀道:“你感冒了?”
头不仅昏沉沉的,全身也像脱水般无力,桑兮无精打采地“嗯”了一声。
在言淮家睡了一晚后嗓子就开始痛,前两天也没其它症状,不知道今天怎么一下子严重了起来。
“嗓子也嘶了?”陆梓逸看她整个人都趴在桌面上,胳膊枕着脸,眼睛因为咳嗽而泛红,睫毛也湿漉漉的。
平时是谁也不敢招惹的小祖宗,生起病来跟小猫咪一样。
身为同桌的陆梓逸顿时有些心?疼:“吃药没?”
嗓子太痛,桑兮点了点头。
陆梓逸突然想起什么:“下周末我生日,请你吃饭来吗?袁皓江小甜他们也来。”
桑兮不想说话,又点了点头,而后不舒服地将整张脸埋进臂弯。
知道她已经吃过药,陆梓逸也只能去接杯热水放在她桌上,然后拍拍前面的江小甜,让她八卦声音小一点。
又过了两节课,这两节课桑兮一直趴着,放学铃声响,同学们陆陆续续往教?室外走。
几分钟后,教?室里只剩下两个人。
“放学了。”陆梓逸戳了戳她肩膀。
过了几秒后桑兮才抬起头,声音是哑的:“放学了?”
“对啊,铃声打完都快有二十分钟了。”陆梓逸说。
“操。”
话音刚落,跟前的人立马弹起来,抓起抽屉里的手机就往外走。
陆梓逸看着瞬间消失的身影,摸了摸脸颊。
这……生病也能无缘无故地骂人吗?
桑兮冲下楼往高三教?学楼跑,昨晚她给言淮发消息说今天请他吃午饭,理由是感谢那晚的收留。
言淮回了个“不用”,但是她又发了几个字——明天中午教?学楼下等你
之?后言淮就没有再回她了,桑兮默认他同意。
桑兮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高三教?学楼前,花坛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在。
她双手撑在大腿上,气喘吁吁地将整个楼层扫视了一遍,仍旧是空荡荡。
这两天降温降得厉害,这么一跑冷风一吹,背心?开始发凉。
要?不是手撑着借力,桑兮觉得自己立马能倒下去。
又缓了一会儿,头没那么晕后,桑兮缓慢直起身体。
人早走了,又或是根本没当回事。
桑兮撇了撇嘴,打算先找个诊所拿点药吃。
脚却像是有千斤重,拖得人迈不开步子,刚挪出去半步,整个人就跟张纸片似地往下飘。
就在桑兮悲催地想着完蛋了的瞬间,肩膀猛地被人一把抬住,随后撞进一堵墙。
这墙不仅会发热还带着点说不上来的清香。
攥住的五指又抓了抓,竟然还是软的。
桑兮掀起眼皮。
“一见到我就想投怀送抱?”跟前的人问她。
桑兮脑子烧得发烫,抿了下有些干涩的嘴皮:“是啊。”
声音哑得跟磨砂似的。
言淮蹙眉:“感冒了?”
“好像是。”干涸的嗓子勉强发出三个音节。
额头瞬间被一只手捂上,很清凉,顿时消抵了那股难受的躁热。
像落进了炎夏的幽蓝海水里。
“发烧了。”言淮说。
桑兮抬起眼皮,望着他,睫毛一扑一闪的,眼里全是湿漉漉的雾气:“能再摸一下吗?”
“……”
言淮把手又放了上去。
大约过了半分钟,言淮垂下手。
“走吧,去看医生。”
桑兮摇摇头。
言淮轻轻戳了两下她额头:“脑子烧坏了?”
桑兮吞了口唾沫,痛得眉头紧锁,她摸出手机,打出一行?字给言淮看。
——先请你吃饭
言淮气笑了:“饭什么时候都能吃,脑子可只有一个,看完医生再吃饭。”
桑兮点头,又打出一行?字。
——还不是怪你
言淮回忆起那天桑兮说她嗓子痛,口气淡淡:“自己作的。”
桑兮抬头凝望他几秒后,倏地垂下胳膊,低头往他胸口撞了三下。
以示自己的不满。
明明力气不大,胸口却被她撞得有些发紧,丝丝缕缕的不明情绪又交织着涌出来。
言淮怔了一怔。
“走吧。”桑兮扯了两下他衣角,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
言淮回过神?来,下意识拉起她的胳膊往前走,走出一步后就走不动了。
身后的人没动,他偏过头。
桑兮的视线落在他的胳膊上。
本以来她会说点什么讥讽的话出来,结果一张嘴就是两个没连在一块儿,跟砂砾在喉咙上磨似的音节。
“背、我。”
“得寸进尺?”言淮眼眸漆黑,嘴角往下扯。
桑兮甩开他胳膊,低头用手机打字,打完递到他眼前——其实我是想开染房QAQ